谢昭也没继续问。</p>

良久，三瘤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开了口。</p>

“我有多余的钱就捐点儿，女孩子多，都是被扔了的，刘叔才厉害，他没儿没女，捡回家自己养着……”</p>

刘叔。</p>

一个五十六岁的老光棍。</p>

早些年被斗了之后，名声不太好，就没有姑娘愿意嫁。</p>

他也懒得折腾，于是一个人靠着帮人写对联，养家糊口。</p>

直到那年冬天，在田埂旁捡到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婴，下着大雪，他要是不捡回来，不出半个小时就能冻死。</p>

于是他心软了。</p>

捡回来自己养着。</p>

那个女娃就是秀红。</p>

她瞧着年纪小，实际上也有十五岁了，早些年伤了根本，个头瘦弱。</p>

而这事儿只有零次和无数次。</p>

孩子越捡越多。</p>

有被扔的，有路上讨饭的，还有缺了胳膊少了腿儿的。</p>

刘叔一并捡回家养着。</p>

只是他到底也是个普通人，没啥本事，这些年也养死了几个孩子，都是病死的。</p>

三瘤子就是帮着送一个孩子去卫生院的时候认识的。</p>

他心善。</p>

帮着付了医药费，又送刘叔回家。</p>

看见十几个孩子朝着自己跑过来，齐刷刷跪下道谢时，他就再也没法子当没看见了。</p>

“能帮一个是一个，我反正就一人，花不了多少，也没姑娘愿意嫁给我，左右积点德，以后见了我爹妈，我心里才不虚。”</p>

三瘤子说完，谢昭和谢诚都没吭声。</p>

谢诚眼眶有些红，伸出手，轻轻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p>

“知道你心善，可得把命摆第一，不然你叫那群孩子心里咋想？”</p>

三瘤子点点头。</p>

谢昭也没再吭声。</p>

他从兜里将身上的钱全都掏了出来。</p>

一共三百多。</p>

有自个儿的，也有田秀芬塞给自己的。</p>

他递给三瘤子，塞在他枕头下，“一点心意，和你没法儿比，不嫌弃就成。”</p>

谢昭感慨道：“你爹妈指定会为你骄傲。”</p>

三瘤子愣了一下。</p>

接过钱，仰头看着白色的墙顶，热泪忽然间就顺着眼角涌了下来。</p>

会吗？</p>

…………</p>

三瘤子很快就出院了。</p>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受了伤，幸好没伤到脚筋，只是要回来休养几个月了。</p>

回村的那日，李三刀带着村民，站在大柳树下迎接他。</p>

鞭炮噼里啪啦放了一长串。</p>

三瘤子还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围过，躺在板车上支棱了半晌才涨红了脸，探了个脑袋出来。</p>

“李叔？这是干啥？”</p>

李三刀感慨道：“你这娃，做了这么大的好事儿，咋不和我们说？要不是向阳镇来了人，我们都还不知道哩！”</p>

得。</p>

这是刘叔那边来人了。</p>

之前三瘤子被野猪拱了，送到向阳镇的时候不少人围观。</p>

估摸着是那时候知道的。</p>

三瘤子缩着脑袋没吭声，他有些不好意思，眼睛却亮得吓人。</p>

李三刀招呼着众人往回走，一路上就听见石水村的村民们在讨论这事儿。</p>

“哎哟，真是个好小伙儿！挣那么多钱，都给人养娃了！可不得了！亏我之前还以为他天天朝着向阳镇跑是赌去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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