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段时间的冷静，调整好情绪的阿弥再次回到前厅。</p>

柔和的灯光下，她看见高挑俊秀的黑发青年正在清理地上的玻璃渣。</p>

阿弥没有和他搭话，而是去厨房拿了抹布，又折返回去，把第一张餐桌上残留的水渍擦拭干净。</p>

“对不起……南宫小姐……”忽然间，懊恼的声音在另一个角落响起，晴朗垂着头，不敢正视她的眼睛，“我没有想引起这么大的动静，但我当时非常生气……破坏了这么多东西，还让你受到惊吓……我真的……非常抱歉……”</p>

阿弥微微笑了一声，继续去擦另一张桌子，“没事，反正你也是为我出头。这些瓶瓶罐罐也不是贵重物品，抽个空补齐就好了。哦，桌上那些花先不要丢，晾一晾还能继续养。”</p>

“呃……其实……破掉的不止这些花瓶……还有，厨房的玻璃餐具也是……”</p>

“你是指……每天都要用的玻璃杯么？”</p>

“……是的……”</p>

阿弥倒抽一口气，微笑僵在了脸上。</p>

还好她早有预料，知道施寒光来者不善，特意捱到客人基本走完后才和他打照面，晴朗控制音响时，后厨员工也基本下班，不至于引起太大骚动，但隔音墙也不能完全屏蔽玻璃爆炸声，住在楼上的员工们也听到了动静。</p>

想到给餐厅造成的损失，以及来日早上成员们的纷纷议论，阿弥着实有些头疼。</p>

“我能怎么办呢，你又没有薪水，这些资产损耗只能从我的工资里扣了……如果明天有人问起，就说是音响线路问题吧……”她有气无力地低下头，感叹这无法消停的一天天。</p>

打扫完成后，两人提着满满一包的玻璃碎渣，去附近的垃圾投放站点。</p>

今夜多云，月亮时不时地躲起来，寂静的山林也总在月光里若隐若现。</p>

回去的路上阿弥走得很慢，她的脚上好像绑着铅，让她累得走一步叹一步。</p>

“好累啊，以前怎么没觉得这段路这么难走呢……”</p>

“你觉得累，是因为正在走上坡……向上的人生，怎么可能不累呢……”来自机器人的宽慰还是一如既往的含蓄应景，又意味深长，尔后，他又补充说道，“我可以背你，如果……如果你愿意的话……”</p>

阿弥拒绝了他的好意，浅浅了笑了声，好像并没有太多情绪。</p>

“那盘咖喱猪排饭都没有动，却因为沾了玻璃渣子，我也不能吃了……想想也是浪费，那可是上好的猪里脊啊……”</p>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现在还饿着肚子……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马上回去准备……”</p>

他窘迫认错的样子人畜无害，和先前在餐厅里警告施寒光的冷峻模样，简直判若两人。</p>

阿弥的笑容又深了几分，“谢谢你，一直在照顾我的感受。”</p>

她的声音很轻，但随着夜风擦过青年的耳畔，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也是我……乐意去做的……”</p>

他们并肩而行，走到半坡上，借着朦胧的月光和花叶颤动的声响，阿弥终于开口道出了心事：“今天的事真的让我感到很丢脸，你一定也很难相信吧，我怎么会和那种人有一段过往……但其实，一开始并不是这样的……”</p>

“我知道……”</p>

“你怎么会知道？”</p>

“虽然没有正式会面，但我曾在其他工作人员受理问题时，在总部的大厅里偶然见过你的前男友……那天他来探望你，带了一大束玫瑰花……系统关于人类表情和情绪的分析很客观，所以我知道，至少那时的你们，看上去很幸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