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恩情绪激动,他比谁都怕死,有权有财的日子自然想多苟几年。</p>
高展匆忙去梨香院请祖宗。</p>
陈皎打算拿家奴收罗来的五坛腌芥菜做试验,尝试种植青霉菌。</p>
公厨的地窖冬暖夏凉,最适宜霉菌生长。</p>
那五坛芥菜都存放了两年左右,没有坏掉,还能食用。</p>
陈皎非常抠门,只舀少许母菌到五坛芥菜中,将其密封,命人送到公厨那边存放。</p>
做完这一切,八房苗氏亲自过来讨要芥菜卤。</p>
陈皎舀了少许给她,再三叮嘱服用方法。</p>
苗氏感激涕零,如捧仙丹救子。</p>
大房郑氏拉不下脸来求药,支三房的越氏过来讨要。</p>
陈皎研究芥菜卤本就是因为陈贤乐,不计前嫌舍了些。</p>
许氏见她这般大方,心疼得要命,私下里同她发牢骚,说道:</p>
“我儿心善,你舍出去的那些药,得换多少钱银了?</p>
“平日里他们狗眼看人低,如今全都来巴结,若是我,理都不想理。”</p>
陈皎狡黠地眨眼睛,“阿娘且把目光放长远些,我要的可不止这点蝇头小利。”</p>
许氏愣住。</p>
也在这时,忽听婢女来报,说高展来寻。</p>
陈皎得知淮安王染病,症状是初期,便亲自带了少许芥菜卤过去探望。</p>
淮安王乍寒乍热,好不容易等到自家闺女过来,如同见到仙人。</p>
他全然没有往日的架子,欢喜道:“儿,你爹这条命全靠你续了!”</p>
陈皎道:“爹放心,至多明日,你的病情就会得到好转。”</p>
当即隔着帘子让高展把芥菜卤呈上,叮嘱道:“爹先尝个味儿,过阵子再服用三匙。”</p>
高展好奇问:“何故要过阵子再服用?”</p>
陈皎应道:“陈芥菜卤不一定每个人都适应。”</p>
陈恩的求生欲极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p>
就算那菜卤齁咸,他都能捏着鼻子忍受。</p>
在他等待继续服用期间,陈皎坐在方凳上,一本正经道:</p>
“儿以为,时疫乃国难,且陈芥菜卤也不是什么秘方。</p>
“惠州百姓受爹的庇护,倘若把陈芥菜卤公布于世,拯救万民,也算功德一件。</p>
“天下百姓定会记得爹的仁心仁德,一来可有效控制时疫蔓延,二来可为淮安王府收拢人心。</p>
“不知爹意向如何?”</p>
听到这话,陈恩沉默不语。</p>
高展忍不住道:“小娘子当真好胸怀。”</p>
说罢看向陈恩,也赞许道:“家主,属下以为小娘子所言甚是。</p>
“当务之急,州牧府是要把时疫控制,避免其继续扩散,造成百姓死亡。</p>
“倘若把克制时疫的方子公之于众,百姓自会想法子寻求生路,各府衙门也会减去许多压力。”</p>
陈恩捋胡子,就陈皎的提议一番权衡。</p>
外头忽然传来婢女的汇报,说治中从事郑章前来商事。</p>
陈恩不耐烦挥手道:“让他等着。”</p>
婢女退了下去。</p>
外面的郑章负手而立,他五十出头的年纪,一张跟郑氏相似的满月脸,头戴玉冠,身穿藏青大氅,通身的威严。</p>
婢女出来回话。</p>
郑章脸色有些不快,问道:“你说主公在见陈九娘?”</p>
婢女点头,做“请”的手势,“还请郑治中稍等,此刻九娘子正与家主商事。”</p>
郑章满腹牢骚,没再多问,随婢女去了边厢候着。</p>
书房里的陈皎对此次的时疫有许多想法,认为这是淮安王府招揽人心的好机会。</p>
从长远来看,公布陈芥菜卤秘方利大于弊。</p>
陈恩也不糊涂,背着手来回踱步,说道:</p>
“我儿说得甚有道理,便依你之意,把陈芥菜卤公布出去,拯救惠州百姓于水火。”</p>
陈皎颇觉欣慰,拍马屁道:“爹的圣明乃天下百姓之福。”</p>
陈恩摆手,心情显然很高兴,夸赞道:“得多亏我儿聪慧,陈芥菜卤能遏制肺痈,你可是惠州的女菩萨。”</p>
他这般抬举,陈皎得寸进尺,想借陈芥菜卤摆脱后宅束缚,主动提出想参与公布方子事宜。</p>
“儿仔细想了又想,时疫乃国难,为避免心怀不轨之人发国难财,府衙当严加监管。</p>
“倘若有人利用陈芥菜卤谋不义之财,便有违爹的一番苦心。</p>
“若公家出手整治,应能有效规避人们钻空子。”</p>
这个想法得到陈恩的赞许。</p>
他自身就是商贾出身,知晓商人重利的劣根性。</p>
倘若陈芥菜卤被有心人利用,定能赚得盆满钵满,确实有违拯救世人的初心。</p>
陈皎既然发现了陈芥菜卤的妙用,参与公布事宜,也在情理之中。</p>
陈恩很给颜面,由着她去行事。</p>
父女商议妥当后,陈皎回梨香院。</p>
从书房出来时见到郑章,她行福身礼,郑章颔首。</p>
如果不是陈贤乐出岔子,嫁交州的就是陈九娘。</p>
郑章心里头不大痛快,对陈皎有几分敌视。</p>
离开碧华堂后,陈皎才试探问丁香,方才那人的身份。</p>
丁香原本是大房派过来的人,自然也见过郑章,回答道:“那是郑治中,王妃的兄长。”</p>
陈皎挑眉,她跟大房闹了这么一出,那人肯定是对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