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被踹飞。</p>

方元霜的手上又有了冻疮，还多了几道打扫卫生时留下的伤痕，血溢出了创可贴都没时间换，还要站在冷风中被欺凌。</p>

半蹲着，她楚楚动人，却又凄惨落魄。</p>

抬眸对上段寒成，如同窥见索命的魔鬼，恨不得撒开腿就跑。</p>

“这样好玩吗？”段寒成可是给了她选择的，是她自己不识好歹，“像个白痴一样给人耍着玩，像条狗一样讨生活，这时候怎么不见你的宋止呢？”</p>

方元霜要去捡一旁的钥匙，手蓦然被段寒成踩住，粗粝的皮鞋底摩擦在皮肉上，疼得丝丝入骨。</p>

“妄想找人结婚过好日子，也不看看自己够不够格。”</p>

掌心贴在地面上，快被钥匙戳进了肉里，方元霜眼泪如断了弦，咬着唇，就是不求饶，段寒成踩得更重了些，快要踩断骨头，“我再问你一次，退不退婚？”</p>

方元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带着泪，仰望段寒成，他是她妄想了多年，痴恋了多年的男人。</p>

那三年，她多希望他可以去看自己一眼。</p>

每次疼了，她就躲在漆黑的角落，拿出他送给她的护身手串看一看，好像那样就可以减轻痛苦。</p>

后来在雪夜里，手串断了，珠子跌进雪里，她指尖冻得通红，失去知觉，却只找到十颗珠子，那天她站在街头的大雪纷飞中哭，哭自己弄丢了他送的东西。</p>

过往种种，怎么想都是蠢的。</p>

“我害了向笛姐，”方元霜的眼泪掉落得很美，这一幕的她像是有了裂痕，快碎了，落下的眼泪如同珍珠，“我应该遭报应，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就是宋止……”</p>

“宋止什么？”</p>

“别伤害他。”</p>

段寒成脚上使不上力气了，呼吸有些窒，用着自己都没发觉的艰涩口吻问：“你就真的那么喜欢他？比当初喜欢我还喜欢？”</p>

方元霜抽出了手，骨节已经快磨破了，她却没喊一个疼字，也早学不会撒娇服软了，“那时候我年纪小，不懂什么是喜欢，当不得真的。”</p>

穷追猛打非他不嫁的是她，当不得真的也是她。</p>

荒谬至极。</p>

在车上段寒成抽了两根烟，无需开口，坐在他身边就足以被怒气灼伤了。</p>

见他这样，江助理有话要说都不敢开口。</p>

车子到了私宅。</p>

酝酿着，他如履薄冰道：“段总，您之前让我找的人找到了。”</p>

段寒成呼出烟，“什么人？”</p>

“……就是三四年前，您说向小姐有个失去联系的妹妹，我找到了。”江助理咽了咽嗓子，“您要见吗？她身体不好，这些年一直被养在养父母家里。”—</p>

走出雇主家里，方元霜头发湿淋淋的，身上满是颜料，五颜六色。</p>

上一次谷薇将她的脸按进颜料盘里，这次又让那些人往她身上扔颜料，方元霜不恼怒，只是可惜，这些东西应该用来作画，不该浪费在她的身上。</p>

一边走一边擦拭着。</p>

身后有车跟了上来，车窗降下，是江助理的脸。</p>

“方……方小姐。”</p>

他诧异方元霜的样子，不是说去别人家里当钟点工了么，竟然弄成这个样子。</p>

她却很乐观，没当做一回事，朝着车里笑，“江助理。”</p>

“你怎么……”</p>

车停了下来，江助理拿了备用毛巾给她，“您上车处理一下吧。”</p>

“没关系，”方元霜没想上车，“我先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