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正文完(1 / 2)

南湘见过很多男人, 位高者虚伪卑鄙,位卑者怯懦贪婪, 但是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女人永远都不会成为心里最重要的存在,甚至在他们眼里,女人根本不是与他们平等的人。</p>

权势金钱甚至他们虚无缥缈的颜面, 都远远高于陪伴他们一生的女人。</p>

她那无能愚蠢的王兄, 还有无能昏庸好色的老皇帝,甚至是她生养的废物儿子, 都是这种平庸无趣的男人。</p>

乍然见到一个身份尊贵的男人, 主动把魅惑人心的责骂揽到自己身上, 让她有种虚假的荒诞感。</p>

充斥着权利与地位的皇家, 竟然出了这么一位太子, 难怪整个京城都在传太子痴恋云郡主。</p>

金甲卫拔刀砍断扎在她手臂上的箭, 锁住她的手脚,把她押上囚车。</p>

囚车不知押送过多少犯人,坐板上有难闻的臭味以及厚厚的污渍, 栅栏上一道道或新或旧的凹痕, 是那些犯人们不甘挣扎时留下的唯一痕迹。</p>

“南胥的百姓如何看待我?”南湘隔着栅栏, 眼中的火焰犹未熄灭, 她没有问岁庭衡,而是把眼神投向云拂衣。</p>

虽然她们是仇人,但她莫名觉得, 云拂衣不会骗她。</p>

夜雾沉沉, 拂衣沉默片刻:“南胥国主欺瞒南胥百姓, 他们只知道有一位公主惹得我朝不满。”</p>

“呵。”南湘眼中的火焰渐渐黯淡, 最终消失无影:“云拂衣, 你对敌人还是太过心软。如果我是你,就会说南胥百姓恨我入骨,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以平息离岩与隆国怒火。”</p>

拂衣把手里的弓放下,眼神清明:“你是我大隆的罪人,但没有任何对不起南胥的地方。”</p>

“哈哈哈哈哈哈。”南湘笑得落了泪,她擦去眼角渗出的泪,扬起下巴看拂衣:“没想到,临到头为我说话的人竟然是你云拂衣。若你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血脉,我定不会落得今日这个下场。难怪当年老东西有意为你与岁瑞璟赐婚你却找机会拒绝,岁瑞璟那个蠢东西配不上你。”</p>

金甲卫竖起了耳朵,嚯!原来先帝当年真打算让云郡主与宁郡王凑一对?</p>

岁庭衡默默伸出手,牵住了拂衣的手。</p>

南湘看了眼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没有再说话。囚车门在她眼前锁上,她格外平静,甚至连对云拂衣的愤恨也都化为乌有。</p>

她隐姓埋名为南胥谋划了一辈子,临到头落得如此下场,就是对她这一生最大的讽刺。</p>

囚车与赶来的岁瑞璟擦肩而过,岁瑞璟停下马,看了眼被金甲卫重重把守的囚车,问岁庭衡:“囚车里的人是谁?”</p>

“皇叔很快就会知道了。”岁庭衡扬了扬他与拂衣握在一起的手:“夜色已深,孤还要与未来太子妃弹曲合奏,就不陪在此陪皇叔了。”</p>

两人紧紧交握的手,还有云拂衣冷漠的眼神刺痛了岁瑞璟的眼睛。注意到守护在岁庭衡身边的金甲卫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张了张嘴最后沉默了下来。</p>

囚车远去,浓雾之下,囚车里的人似乎回了一下头,又似乎平静地坐着,仿佛天地间已经没有什么重要的存在。</p>

三日后,朝廷揭露一桩惊天大案。</p>

南胥公主乔装打扮潜入大隆,因美色被先帝纳入后宫,得先帝宠爱后,与先帝一起残害忠良,现已经逮捕归案。</p>

子不言父过,皇帝在朝堂上痛哭流涕,字字不提先帝做的恶心事,句句都是对忏悔,甚至还大张旗鼓下发罪己书,替父请罪。</p>

皇帝登基近三年,先帝对他有多不好这件事,早就传遍了各州府,现在见他出来为父请罪,淳朴的百姓都觉得这个皇帝实在可怜。</p>

小时候被当爹的打骂,人到中年登基兢兢业业当了三年皇帝,好不容易让老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又被糊涂爹带回来的奸细宠妃算计,差一点就要带兵上战场。</p>

老皇帝有多坏他们是知道的,现在的皇帝登基他们日子慢慢变得安稳,还把嚣张的离岩国打压回去他们也是知道的。</p>

所以现在的皇帝有什么错呢,他错就错在太孝顺,帮糊涂的老皇帝背黑锅啊!</p>

别说普通老百姓觉得皇帝不容易,就连读书人都觉得皇帝是个好皇帝、好儿子,夸他的诗词如雨后春笋冒出。先帝遗留下来的阴霾,在此次后彻底化为乌有,皇帝在民间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p>

天牢由重兵把守,非查案人员不得擅入。</p>

拂衣拿着皇上亲手写下的手谕,第一次来到皇家天牢大门外。</p>

天牢共有四道大门,每道门都由皇帝掌管的金吾卫与金甲卫看守。拂衣在重重审查下,终于跨过最后一道大门。</p>

天牢里的通道打扫得很干净,墙上挂着几盏昏黄的油灯。</p>

“罪人曾南湘关押在乙字四号牢房,郡主可需在下陪同?”一名金甲卫提了一盏灯笼给拂衣。</p>

“多谢,不必了。”拂衣接过灯笼,轻轻摇头。</p>

明日就是曾南湘行刑之日,她跟曾南湘的恩怨也已了结。</p>

拂衣走在长长的甬道上,除了自己的脚步声,她没有听见其他的声音。甬道两旁的牢房大多都空荡荡,偶有关押着犯人的牢房,里面的犯人也都沉默不言。</p>

他们早已经习惯了沉默与黑暗,偶尔有人出现,也不会引起他们半点反应。</p>

能被关进这里的犯人,大都是身份敏感又犯下大恶的人,拂衣连看也不愿意多看。</p>

唯有一个被拦得严严实实,连门锁都被铜汁浇筑,只留下巴掌大小洞口的牢房,引得她多看了一眼。</p>

经过洞口时,里面传出铁链撞击的声音,一只干瘦如枯木的手从洞里伸了出来。</p>

“杀了我、杀了我……”</p>

拂衣的脚步一顿,转身盯着这只从洞里探出的手,几息后继续往前走。</p>

“谁、谁在外面,让岁庭衡杀了我……”</p>

洞口的声音似哭泣,似咒骂,又似疯子的呓语。</p>

拂衣继续往前走,最后停在挂着乙四木牌的牢房前。</p>

南湘正在整理头发,见到出现在牢门外的云拂衣,她轻笑一声:“你可有胭脂水粉?”</p>

拂衣摘下腰间的小包,扔到南湘脚边。</p>

南湘弯腰捡起,里面放着一盒胭脂,一枚眉黛,还有对耳珰。</p>

“那年大火,烧毁了我的容貌,也让我失去了头发与眉毛。”南湘挽起自己稀疏的头发,用眉黛描着并不存在的眉毛:“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人会是你。”</p>

拂衣斜靠着墙,淡淡开口:“当年我初入宫,你牵着我的手,给我吃的糕点很甜。”</p>

对于一个年仅五岁独自入宫的小女孩而言,一个会牵着她手的漂亮姨姨如同仙女降临。</p>

“老东西相信你所谓的旺紫微星命格,我当然会对你好。”南湘把耳珰戴在耳间:“如果你当年没有屡次坏我好事,我也不想杀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