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烛光下, 云家四口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p>
许久后, 云照白顶着父母灼灼的视线, 硬着头皮开口：“拂衣，你……当真想好了？”</p>
“嗯。”拂衣点头：“我想试试，人总不能为了还没发生的事, 让自己活得不自在。”</p>
一家人都明白, 如果拂衣对太子没有半点心思，是不会特意赶来告诉他们的。而且还是天黑之后, 提着灯笼来告诉他们。</p>
“你确定自己不是一时冲动或是感动？”柳琼枝眼神温柔又包容：“如果不是因为动心而选择在一起, 对你对他都是伤害。”</p>
“母亲, 女儿身边出现过很多好看的儿郎, 但太子跟他们不一样。”</p>
“怎么不一样？”云照白很是好奇。</p>
“嗯……”云拂衣举例：“比如太子给我撑伞的时候, 我会想这只手真好看, 想……”</p>
“咳！”云望归轻咳一声，打断兄妹二人越来越不像样的对话：“拂衣，只要你下定决心就好。”</p>
他轻拍女儿的头顶：“爹爹与娘亲都明白。”</p>
他闺女只是看中了一个品学兼优的男人, 又不是杀人放火, 他们为何要阻拦？</p>
拂衣抱住云望归与柳琼枝的袖子：“我最最最最喜欢爹爹与娘亲啦。”</p>
云照白：“……”</p>
从小到大妹妹都爱这么撒娇, 偏偏父亲母亲就吃这一套。</p>
他叹了口气, 在拂衣的脑瓜子上拍了又拍。</p>
陛下对皇后情深一片，从无二心，希望太子也能有这样的美好男德。</p>
等拂衣离开后, 柳琼枝脸上的笑容被忧愁代替, 她关上门压低声音道：“太子身份特殊, 我怕拂衣受委屈。”</p>
与别人家结亲, 夫妻不睦还能和离, 进了皇家的门，就再没有回头路。</p>
“可若是拂衣真心喜欢……”柳琼枝苦笑：“若非真心，以她的性子，不会在晚上打扰我们。”</p>
“不要担心，陛下与太子都不是昏聩荒唐的人。”云望归揽着柳琼枝的肩：“我们要相信孩子的眼光。”</p>
第二日上午，云望归刚踏进天地元合前殿，就看到了坐在陛下右下方的太子。</p>
“臣等参见陛下，参见太子。”</p>
“诸卿不必多礼。”皇帝近几日心情不错，因为每天的奏折都有太子帮忙处理。</p>
想到这，他转头去瞧儿子，就看到自家好大儿走到云望归身边，亲手扶起了云望归。</p>
与云望归同行的几位大人眼瞳瞪大几分，死死盯着太子扶住云望归的双手。</p>
不是，大家都在这里，太子凭什么就只扶云望归？</p>
云望归只是太子名义上的太傅，真正的陆太傅就站在旁边呢，太子是没瞧见吗？</p>
大家偷偷拿眼角瞥陆绅，陆绅默默低头看着自己的玄色皂底靴，坚决不与任何人的目光对视。</p>
大家本以为太子此举已经足够奇怪，谁知大家离开时，太子又扶着云尚书下了几级台阶，态度亲近无比。</p>
“太子殿下，您折煞老臣了。”</p>
“应该的。”等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太子松开云望归的手臂，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锦囊：“夏日暑热，云大人公务繁忙，这里有一些避暑的药丸，请云大人收下。”</p>
云望归接过这个散发着药香的锦囊，深深看了岁庭衡一眼：“多谢殿下赏赐。”</p>
“不是赏赐，是我对云大人的一点心意。”岁庭衡似乎浑然不觉自己此举会引得多少朝臣吃惊：“大人为户部事宜殚精竭虑，平日要多保重身体，免得家人为您担心。”</p>
就算再蠢笨的朝臣，此刻也看出了一些不对劲。</p>
堂堂太子殿下，即使再礼贤下士，也不该有如此谦卑的姿态。</p>
这哪是太子对待朝臣，分明是子侄对待长辈。</p>
几位大臣心中疑惑不已，也没听说云家有皇家血统啊。</p>
大家心中疑云丛生，不过都是稳重之人，所以谁也没把这事宣扬开来。</p>
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有意替太子的行为做遮掩，太子却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今日给云家送赏赐，明日到户部办事的地方与云尚书亲切交流，后日又留云尚书在天地元合殿下棋喝茶。</p>
不出五日，连长央行宫杂役房的老太监，都听闻了太子格外亲近云家的事迹。</p>
住进长央行宫的宗亲们觉得不对劲，纷纷跑去询问皇帝与皇后。</p>
康阳公主作为宗室女眷的代表，求见了皇后。</p>
“唉，姑母。”皇后叹息一声，满脸为难：“你应该还记得云家不打算嫁女儿吧？”</p>
“对。”想到云拂衣，康阳公主表情就有些别扭：“也不知道云家看得上谁，云拂衣天天在外面晃荡，瞧着就不像是安稳过日子的人。”</p>
皇后脸上的笑容一顿：“本宫倒觉得拂衣这孩子有侠义之心，是个难得的好姑娘。”</p>
想起云拂衣对皇后有救命之恩，皇上还封了她为郡主，康阳公主话锋立刻一转：“娘娘说得是，云郡主与离岩六皇子比箭的飒爽英姿，京城无人不夸。”</p>
“谁说不是呢。”皇后笑着点头：“衡儿难得喜欢一个姑娘，可云家与拂衣都没有与皇家结亲的心思。云尚书对皇家忠心耿耿，为朝廷立下功劳无数，我们也不好强逼着他把女儿嫁进我们岁家。姑母你见多识广，能不能替我们想想主意？”</p>
“啊？！”康阳公主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颤抖着嗓门问：“娘娘，您说太子喜欢谁？”</p>
“云家的姑娘呀。”皇后诧异道：“本宫以为大家都知晓了，原来姑母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