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她失踪以后，我每天都会去那附近找她的……”杨先辉回想着当时的那一幕，“我找到她的时候，她浑身是血躺在地上，那血流得到处都是，我还以为她死了，于是我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再晚一点儿可能孩子就没了……”</p>

说到这里，杨先辉欣喜若狂地松了一口气，像是一场劫后余生。</p>

与之相反的却是晏修的神色和心情，他能够猜到祝渔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的心还是一阵钝痛。</p>

晏修默了两秒，说道：“可她不是你的妻子。”</p>

杨先辉：“不可能！”</p>

晏修继续说：“是你找错人了。”</p>

杨先辉：“我没有找错人，她就是芝芝。”</p>

“你妻子在五年前就已经失踪了，并且有可能已经遇害了！”晏修面色冷淡。</p>

杨先辉推开他，满脸戾气：“不可能！你放屁！一派胡言！”</p>

晏修冷静地说：“安安也不是你的女儿。”</p>

杨先辉闻言，直接将他往门口推：“你滚！给我滚！”</p>

晏修扶着门，继续道：“五年前失踪的人，就算被你找了回来，肚子里又怎么可能还有孩子呢？”他还在步步紧逼，好像要将杨先辉逼向绝路，他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照片，“你睁大眼睛看看，哪一张是你妻子，哪一张是祝渔！”</p>

两张照片同时摆在杨先辉的面前，他看见有芝芝的那一张照片，急忙去抢：“芝芝！是芝芝！”</p>

晏修飞快地将芝芝的照片装进口袋里，又将祝渔的照片递到他眼前，杨先辉也伸手去抢这张祝渔的照片，嘴边还在喊道：“芝芝！”</p>

晏修知道此时的他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芝芝，谁是祝渔。</p>

他又拿出两张照片，同时放在杨先辉的面前，指着芝芝道：“这是芝芝，是你的妻子；这是祝渔，是安安的母亲。”</p>

“不……不……”杨先辉看着这两张照片，单看时觉得是一样的，可合在一起，他就能非常明确地指出谁是芝芝。</p>

晏修知道，他这叫暂时性蒙蔽自己的妄想症。</p>

只要他想逃避，只要他认为是这样，双眼就可以靠大脑发射的蒙蔽信号去逃避一切。</p>

“这是安安的母亲。”他指着祝渔照片，又重复了一遍，“安安不是你的女儿，你明白了吗？”</p>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不是的！你再骗我，你在说谎！”杨先辉双手抱着头，闭上眼，喃喃自语，却又很肯定地说，“安安就是我的女儿！”</p>

晏修掰开他的手指，将两张照片放到他面前，强迫他正视这些照片：“这是芝芝。这是祝渔，也是安安的母亲。”</p>

他不停地拿着照片，重复这一句话。</p>

杨先辉听得感觉脑子快要炸了，脑部发射出来的信号他根本无能为力去接收，他只好疯狂地想要去屏蔽这一切。</p>

于是，他直接跳上了床，用被子盖住了头，想要逃避这些话。</p>

可晏修低下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清楚地告诉他：“杨先辉，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安安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你的孩子，在五年前，可能已经和你妻子一起遇害了。”</p>

埋在被子里的杨先辉一动不动，晏修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但这些话都点到为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p>

晏修不知，在他出门后，埋在被子头终于露了出来，一颗眼泪自眼角缓缓滑落，那人手捏紧了被子，他用了全身的力气，捏得指骨都泛了白。</p>

这自欺欺人的故事，总有一天会被人撕开苍白无力丑陋的一幕，然后告诉他：“不要再欺骗自己了。”</p>

于是，画下句点。</p>

……</p>

一周后，安安的情况越来越好，可以提前出院了。</p>

出院前的那段时间，晏修经常带祝渔回家，让她熟悉熟悉环境。现在的祝渔对晏家和祝家已然熟悉了不少。</p>

祝家。</p>

祝渔哄安安睡着了，祝清平拿着几本厚厚的相册下来，笑着问道：“要不要一起看看？”</p>

祝渔好奇地问：“这是什么？”现在的她，觉得祝清平这个人让自己觉得很熟悉，所以她一点儿也不反感或害怕与祝清平相处。</p>

祝清平手上拿着的是一本祝渔成长记录的相册，从出生满月一直到进入警局的照片。他翻到祝渔穿着警服，头戴翻檐帽，站得笔直做敬礼的动作，笑着说：“这是你进警局入职的那天。”</p>

“警局？”</p>

祝渔低下头去看，她认识那张脸，可她的记忆里却根本就不记得有这么一段过去。她对于过去的记忆只有她在医院醒来，医生告诉她，你肚子里有一个小宝贝，以及杨先辉带给她的那些黑暗的时光。</p>

“这是你在大学毕业的照片。”</p>

“高中毕业照……能找到自己吗？”</p>

祝渔扫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指着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小祝渔：“在这里。”</p>

“这是你高中春游的时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