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三娘和陈海珠送他们出去。</p>
江盈知把送来的鱼鲞挂在横梁下,下午不出摊,又吃了黄酒炖弹涂鱼,闲着实在没劲。</p>
她和小梅难得有空收拾这屋子,说是收拾,其实除了几间屋子和竹床外,其他都空荡荡。</p>
海娃拖着芦花扫把在屋里来回横扫,小梅把没卖完的蛏干拿出来晒,虾皮也抖抖铺开,叫海风吹一吹,日头晒一晒。</p>
那些打了补丁,浆洗到发白的衣裳,一件件挂在竹竿上。</p>
江盈知不好走路,一走就疼,索性坐下来,拿柴刀把旁边的竹子劈成丝,脚边全是些烂了几个洞的竹匾,鱼篓也不成样子,得修修。</p>
她劈着篾丝同小梅说:“到时候挖些黄土来,我们在这边上围起来种些菜,再抓两只老母鸡和小鸡仔养着。”</p>
海娃冒出头来,“我养它们,抓虾和螃蟹喂。”</p>
“你这小嘴真会说,”江盈知捏捏他的脸,随后收回来继续编,“再搬些石头来把门口的路整一整。”</p>
门口堆着一艘破船,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渔网,全是细小的石头,压根不好走。</p>
小梅晒完了最后一串鱼干,闻言撸起袖子,“海娃,捡石头去。”</p>
从前小梅只管温饱能顾得上就好,哪有多余力气去干些旁的,现在能吃得上饱饭,对任何事的兴头都足了很多。</p>
下午两人捡着石头,比对着大小,在门口前摆了又摆。而江盈知补完了一堆的篓子和竹匾,站起身抖抖腰巾上的碎屑。</p>
她挑拣了手头有的东西,桶子里有不少跳跳鱼,一堆小螃蟹,一篓贝壳蛏子,剩些剥皮鱼。</p>
小龙家送来的米也不是精米,她抓了把,比糙米好上些。</p>
想了想走了几步,往底下喊,“小梅,这里有没有卖豆腐的?”</p>
小梅放下石头,回道:“有,三水婆那里会做些豆腐来卖。”</p>
“你上来,拿几个铜板去买些来,”江盈知从罐子里掏出五文钱,数给小梅,又交代道,“让阿姑一家晚上过来吃。”</p>
这不说还不还人情的,应当有些表示。</p>
小梅去了后,江盈知开始剥鱼,准备做鱼豆腐。她用刀背刮鱼绒。不贪求速度时,她更喜欢这样做,刮出来的更细腻。</p>
刮出一碗白花花的鱼泥后,倒些葱姜水,一点盐一点酱,顺着一个方向搅打上劲。</p>
要搁点淀粉水,没有木薯淀粉,番薯粉勉强凑合,搅到合适的状态,江盈知拿出洗干净的木盘,刷了点融化的猪油,蒸了后好脱模。</p>
鱼泥被整齐平铺在木盘里,在锅里小火慢蒸。</p>
鱼豆腐蒸的时候有些久,江盈知剥煮到开壳的蛏子,把小龙家煮的鸡蛋也打了两个下去,做蛏子蒸蛋。</p>
另煮了饭,等小梅拿着豆腐回来时,鱼豆腐已经成型,蒸出来颜色偏浅,江盈知切成四方块,坐在炉子前,用薄石盘刷了油去煎它。</p>
鱼豆腐被煎的颜色发黄,她夹了一块,“尝尝。”</p>
小梅呼呼吹了几口气,才吃到嘴里,以为会跟鱼丸那样弹牙,吃到后怔了下,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提的豆腐,这鱼煎起来真比豆腐还要嫩。</p>
不止她这样想,随后吃到的王三娘也说:“那还吃什么豆腐,光用这鱼肉做就成。”</p>
强子说:“这可不比磨豆腐省力。”</p>
几人说着,把屋里的矮桌搬出来,坐在外面吃要亮堂一点。</p>
外头的光照在那几盘菜也显得好看,鸡蛋蒸的黄灿灿,蛏子趴在上头,淋了一圈酱油,鱼豆腐煎的跟炸过的油豆腐一个色,一块块方正得很。</p>
跳跳鱼虽黑,同它一道煮的豆腐却白,撒了碧绿的葱花,叫人难以动筷子。</p>
江盈知最后端上来一碗紫菜虾皮汤,疑问,“怎么不吃?”</p>
顺子紧紧攥着筷子,“怕在做梦。”</p>
“梦里有这好吃的,”王三娘白他,看江盈知坐下,招呼大家,“吃吧吃吧。”</p>
这才筷子和筷子打在一起,还要争最后一只蛏子,饱满到一口咬下全是汁水的蛏子。</p>
最后被小梅抢到,放到江盈知碗里。</p>
大伙吃了一顿好饭,嘴舌全是鲜味,瘫在那不想动弹。</p>
后面强子和顺子帮小梅一块捡石头,把路铺铺平,陈大发要回去收海蛇皮。</p>
王三娘抹着碗说:“我去问过里长了,黄册十年更定一次,今年正好是整十年,能新上册,里长说叫你同他见一面。”</p>
“真要留在这儿?”王三娘把她当小辈,说的也是体己话,“过了铜钱礁,在往北上,明府那地界更好。”</p>
江盈知看了眼不远处的望海,笑笑,“真要留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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