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诚陪着进去一会出来，上车后李叔再一次确认：“这真是纪总女儿？”</p>
“是，亲子鉴定都做了。”</p>
“到底怎么回事？”</p>
庄诚无奈应，“您问我我也不知道呀。”</p>
李叔：“老爷子要是知道肯定高兴。”</p>
庄诚摇摇头，不一定，纪郜正可不是什么小人物，宋檀到底只是一个小明星，没背景没势力，跟他选中的慕家小姐千差万别，又是偷偷生的孩子，纪家老爷子认不认还不一定。</p>
九点多，纪复西出来。</p>
庄诚下车开门，等人上了车，汇报工作：“纪总，半小时前梁总助理发来消息，说梁总在长荣等你。”</p>
“好，过去。”</p>
庄诚从后视镜里看去，看见男人一脸倦色，比忙碌一天工作还要疲惫。</p>
他关心问：“纪总，您还好吗？”</p>
纪复西捏捏眉心，嗓音暗淡，“没事。”</p>
庄诚关掉电台频道，车内恢复寂静，落针可闻。</p>
没一会，听见后排男人再开口：“多准备几套礼物，汪汪队或者熊猫有关的。”</p>
“好的。”</p>
十来分钟抵达长荣俱乐部。</p>
一脚踏进包厢，等得无聊的梁褚闻目光扫射，“我老婆好不容易早睡一次，纪总这是耍上大牌了。”</p>
“抱歉。”</p>
嘴上说着抱歉，男人脸上可没一点歉意，倒是眉心还凝着几分忧愁，梁褚闻挑起眉，“这天下还有让纪总烦恼的事？”</p>
纪复西没答，“什么事？”</p>
梁褚闻坐正：“一件公事，一件私事。”</p>
“说。”</p>
“家里老头下命令，让我拿下海湾半岛那个跨海大桥项目，得麻烦纪总帮忙。”</p>
海湾半岛位于东部临海，是国家重点旅游区，跨海大桥以及旅游区基础设施提升项目日前立项筹集基金，现在正招标。</p>
纪复西淡淡望去，“我要海城那个三千万吨的港口。”</p>
年吞吐量三千万吨级的港口属于大型港口，梁褚闻倒吸一口凉气，“纪复西你胃口也太大了吧！”</p>
纪复西给自己倒酒，抿了两口，慢条斯理，似乎不觉得自己提出什么过分要求，“你们梁家这两年进出口业务减少，那港口每年只收些管理费服务费，不如转给我，你们用这笔钱去做其他。”</p>
梁褚闻心里哼，果然是首都坐稳一把手的商人，纪复西估计早惦记上他家这港口。</p>
他沉吟一二，不敢擅自做决定，“我得和老头商量。”</p>
“可以。”纪复西再看过去，言简意赅：“私事。”</p>
梁褚闻说：“我老婆知道我见的你，让我问你跟个女明星要签名照，方便的话加个联系方式也行。”</p>
纪复西皱眉，不太明白。</p>
梁褚闻也觉得自己跟他提起这件事荒诞，但没办法，老婆最大，“我老婆特别喜欢一个女明星，人家退圈五年后复出把她激动坏了，那女明星最近正好出演艾佳娱乐一部片子，没记错的话艾佳娱乐你的？”</p>
纪复西听到这里已隐隐有猜测，果然，梁褚闻接着说：“好像是叫什么宋檀，我老婆明天来首都，你让人过来见一见。”</p>
“办不到。”</p>
梁褚闻没想到会被拒绝，不悦道：“纪总这就不够意思了啊。”</p>
“人家在拍戏。”</p>
“拍戏怎么了，来一趟就半天的事，什么戏这么赶？”</p>
“办不到。”纪复西重复一遍，“要么等她回首都再安排。”</p>
梁褚闻听他这语气好像认识，一扬唇，“你的人？什么关系？”</p>
什么关系？他女儿的妈，不熟。</p>
纪复西看清他眼底戏谑，睨去，给了个警告眼神。</p>
梁褚闻没再开玩笑，“行行行，什么时候回首都？”</p>
“不知道。”</p>
“你让人问问。”</p>
“问不了。”</p>
“我靠，纪复西！”</p>
男人起身，伸手接过侍应手里的西服，“合适的话会安排，走了，今天太累。”</p>
今天周五，按老爷子要求，得回老宅。</p>
到家已经十一点，大大小小都睡下。</p>
纪复西直接上楼。</p>
洗完澡，却一点睡意没有。</p>
又下楼，取了瓶开过的红酒。</p>
夜色阴沉，厚重云层压得低，下雪征兆明显。</p>
纪复西站着窗前，回想今天一切，仍旧觉得魔幻。</p>
前所未有的体验，好几次不知所措，不知该怎么和一个四岁女孩相处，不知该怎么让自己变得亲和，不懂如何判断她开心或不开心。</p>
纪复西想起离开前女孩嫌弃眼神，无奈笑，和她妈倒是像。</p>
又不免自我怀疑，他有那么差？这么不招母女俩待见？</p>
落地窗倒映身影，男人看见自己唇边勾起的弧度，顿了顿，再看去，嘴角已然放平。</p>
平直人生骤然出现意外，这个孩子他无法视之不见，不得不签下那份协议。</p>
若是相处下来依然无法接受，他或许只能履行生父责任。</p>
纪复西饮完最后一口红酒，放下杯子，转身上楼。</p>
周六一早，八点。</p>
蒋姨亲自上来叫人，“西西，老爷子让你起来了，今天慕家小姐要和他父亲一块过来，你叔叔婶婶也在。”</p>
纪复西忘记这回事，他坐起身，声线含着刚醒的低哑：“知道了蒋姨，这就下去。”</p>
洗漱完下楼，饭厅热闹。</p>
慕家人还没来，纪中良和婶婶陈玫在陪纪郜吃早餐，纪江碟和姚沛秋也在。</p>
一坐下，陈玫说：“复西怎么也不打扮帅气些，等会慕小姐过来呢。”</p>
纪中良望一眼只穿了件宽松居家服的人，也开起玩笑：“复西这模样已经顶了天，再帅气慕家小姐哪还移得开眼。”</p>
主位上纪郜正哼哼，“慕妍大家闺秀，今年也才二十出头，愿意过来已经给我这个老头两分薄面，人家要是能看上他是我纪家走运。”</p>
纪复西自然没有说得这般低微，出身、容貌、身材哪项不是顶尖？光他纪郜正孙子这一条就足够耀眼。</p>
只是慕家近几年风头盛，慕家父子两辈在中央都说得上话，如今纪家只剩自己一个，纪复西又不沾政事，过两年离开，纪家连个后背撑腰的人都没了。</p>
纪郜正想着在走之前给他铺好路，与慕家联姻就是最好的法子。</p>
他再看去，郑重其事说：“等会上去好好收拾收拾，别丢我们纪家的脸。”</p>
纪复西没在家人面前顶他嘴，安静用饭。</p>
别人只当是默认，话题移开，陈玫问：“沛秋今天还上学呐？”</p>
纪江碟替儿子答：“说是今天要下第一场雪，老师带孩子们出去踩雪接触大自然。”</p>
“哎哟这大冷天的，不去行吗？”</p>
姚沛秋第一个反对，闹起脾气，“不行不行我要去！我和宋初晴说好了都，我们要堆雪人打雪仗！”</p>
正吃饭的纪复西手一顿，看过来。</p>
陈玫笑：“宋初晴？听起来是个女孩子，你小女朋友啊？”</p>
纪郜正一听，拉下脸，正准备出声，身边男人已经冷冷开口，嗓音里甚至带上两分训斥：“孩子还小，婶婶不要开这种玩笑。”</p>
陈玫脸僵住，赶紧说：“是，都是好朋友，沛秋好好去玩啊。”</p>
饭桌上空气微凝，纪中良知道自己老婆说错话，主动缓和气氛，给姚沛秋夹了只水晶虾饺，“堆雪人可要花大力气，沛秋多吃点。”</p>
姚沛秋哪知道大人间这些暗流涌动，礼貌应谢谢，然后开开心心继续吃他的饭。</p>
一两轮后恢复如常，姚沛秋急着出门去玩，吃过几口就跳下桌子：“太爷爷，我要走啦。”</p>
“去吧。”</p>
纪复西放下筷子，接过蒋姨手里的小书包，“我送你出去。”</p>
姚沛秋一听，猛地抖了下身子。</p>
屋外已经飘起漫天雪花，一场大雪如期而至。</p>
纪复西开车门，等小男孩上车后把书包放上去，叮嘱：“今天玩的时候注意安全，雪球不能捏太实，砸人力气小点。”</p>
姚沛秋看着眼前严肃脸，心里纳闷，舅舅太奇怪了吧，他以前可不会那么关心他！</p>
小男孩闷着声：“知道了舅舅。”</p>
“宋初晴年龄比你小，是妹妹，你多保护她一些。”</p>
说起宋初晴姚沛秋就开心了，“嗯，我知道，我喜欢宋初晴！”</p>
纪复西明白他说的喜欢纯粹，不过依然一把拍上他脑袋，眼底含着一丝浅得看不清的笑意，“是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