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在呢阿弟。”</p>

叶长欢收起笑容，实话实说：</p>

“做个仁善之人，并非是坏事。”</p>

他当然知道！</p>

再者所谓仁道并非真的是处处发善心，相反，这三千大道中，除了杀戮道都归为仁道，也不见得人人和善。</p>

他们依旧杀伐果断，当斩则斩，此中亦有险恶之人。</p>

此处之“仁”，指的是对天地的大义，那是他们走到最后的终点，而不是过程。</p>

“就如你们宗主，可知他修的是何道？”</p>

明昭开解。</p>

边上两人竖起耳朵。</p>

“天道之子一出生便是极品天灵根，所修之道，并非三千大道之中的一道，而是那三千零一，也就是真正的——仁道。”</p>

他自一出生就是为了不让人族灭族而来，这一路用的手段杀的妖兽人修从来只多不少，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仁”，若是他从天门之中出来之后遵从天命，挽救了人族，他即可成仙得道，这是大仁。</p>

偏偏他反其道而行之，妄想灭族妖族，刃下不愿留活口，实属逆天叛道，自遭天谴。</p>

该说的已经说完，明昭不愿留人，抬手两人身后的漩涡再次浮现，她逐客：</p>

“秘境已开，你们且出去吧，不过秘境出口本就紊乱，你们出去的落脚点只能保证在五洲之内，并非原来的奉天宗，落地之时，且注意当心。”</p>

各自得知了自己道义的辛秘，两人还需要时间理清，闻言恭敬拱手：</p>

“晚辈谢过指点之恩。”</p>

明昭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没去看两人离开的身影。</p>

一如千百年来她皆是如此，送走一行人，便专心修炼，待下次闭关结束，新一届的弟子就会前来，她再次化为年轻时的模样，放任自己短暂沉溺于往事之中。</p>

可惜这次不行了。</p>

她知道了外界的情况，必然是会出去的。</p>

“前辈。”</p>

身后传来声音。</p>

她微惊回头，叶长欢站在漩涡边缘，离开的剑修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料。</p>

布料毛边粗糙，像是有人从衣摆之处慌乱之间撕下来的，上面隐隐看得见干涸的血色字迹。</p>

顾斯恶双手奉上：</p>

“晚辈有幸得莫琮前辈的传承之剑，曾在妖兽边界得见灵身，受莫琮前辈之托，将此物交予前辈，以此了结残愿。”</p>

“……”</p>

明昭指尖微颤，她就此接过布片，周围万籁俱寂，那布片缓缓打开。</p>

时间仿佛回到千年之前，那个知道自己会死在杀局之中的修士慌乱撕下自己的衣袍，咬破手指，一笔一划的写下了染血字迹：</p>

“上表天庭。上奏九霄，下鸣地府。晓禀众圣，通喻三界，诸天祖师见证。天地为鉴，日月同心，若负佳人，便是欺天。欺天之罪，身死……”</p>

她眼眶一红，艰涩：“道消。”</p>

那是一封来自千年前的婚书，却是残卷，因为写下之人有意抹掉一行，实为——佳人若负，便违天意。</p>

他没写下那一句，却知自己定负佳人。</p>

欺天之罪，身死道消。</p>

一语成谶，自此再无故人消息传来。</p>

……</p>

此时，秘境之外。</p>

妖界禁地，外面妖兽着急来来往往，声音不断。</p>

“派兵派兵！怎么还不派兵！”</p>

“可是人族又有什么新动静？！”</p>

“那个遭天谴的奉天宗宗主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这般局势，谁赢还不一定呢！不过说起新动静，算起来，之前那些进入梵天秘境的该出来了吧？！妖主说了，全都杀了，一个不留！”</p>

“就怕再出一个天道之子，也是该的。”</p>

声音越来越远，黑暗里有什么东西睁开双眼，灵气外溢，金色的竖瞳转动，原本巨大的长尾翻滚。</p>

咔咔——</p>

禁地之中的结界遭受不住皲裂开来，砰的一声骤然炸开！</p>

一头黑龙破界而出！</p>

原本镇守的妖兽惊恐：</p>

“少、少主！”</p>

面上如此，暗地里却想要通知上面，被关起来闭关的少主逃出来了！</p>

奈何它还没动手，就被一道灵气打翻在地。</p>

那头黑龙黑气缠绕，再次清晰时已是一张妖冶邪气的脸。</p>

他看向远处的方向，眼中满是势在必得的眷恋：</p>

“师尊……”</p>

蓬莱</p>

此处仙山一改往日祥和，来往弟子脚下匆忙。</p>

气氛紧张，原本修为低的百姓不敢多言。</p>

稚子懵懂，看着往日里的大哥哥大姐姐目不斜视，面上茫然：</p>

“长乐姐姐，你也要走吗？”</p>

坐着他身侧的女子眉目柔和，手中编织的花环精巧不已，闻言轻笑：</p>

“怎么？小宝舍不得？”</p>

她才说完，已经有一名蓬莱弟子急步走到她身后：</p>

“师姐，妖族少主自己偷偷逃出去了，瀛洲那位还没消息，大师兄早早就被掌门召唤，该是准备下界。”</p>

“嗯，我已知晓。”</p>

她脸上并无波澜，却是并不怎么在意。</p>

那弟子迟疑了一下开口：“大师兄一直让人注意着那个进入梵天秘境的九宗大比第一，好像叫顾斯善，时间过了这么久，该是也要出来了。”</p>

原本编织的手一顿，女子抬眸，幽幽：“居然这么快，顾斯善……如此看来，我还得和师兄一道了。”</p>

“你要走？”那弟子一惊：“可……你去做甚？”</p>

“嘘。”</p>

女修指尖落在唇边，嘴角勾起，狡黠眨巴眼睛：“你猜。”</p>

这一幕像是一幅画，可身后的孩童却出声：</p>

“长乐姐姐要走？但长乐姐姐不是在养病吗？姐姐的病好了？”</p>

话音一落，那个本该是天灵根的修士指尖灵气一乱，原本精致的花环居然燃起熊熊大火。</p>

“师姐！”</p>

弟子惊呼。</p>

见此的女修低下头，静静看着燃烧的火焰，那柔和的笑意僵硬，最后掌心收紧，将一切化为齑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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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