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纸、印刷。</p>

纸在汉朝便被发明出来了，但洁白细腻的高级纸张造价极高且相比起竹简绢帛十分容易损坏，到现在还没成为主流，只能成为少数上层士人写诗作画的专属。</p>

造纸和印刷作为四大发明又有许多公开资料，对姜从珚来说本该是最容易发展的技术，她对这两个技术也了解得更透彻，但她现在并不能拿出来示人——这会让她成为士族公敌。</p>

士族之所以高居封建社会上层，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封建文化，他们掌握着家传经学、名教、玄学等，别说普通百姓，便是稍低一等的寒门都缺少文化，士族完全掌控着这个社会的思想和话语权。</p>

若有一日，人人都能读书认字，士族对整个国家的知识垄断就会被打破，那时他们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这是他们绝不允许发生的。</p>

姜从珚现在只是先让手下的人验证工艺技术的可行性，即便生产纸张也只是极少数，仅在自己内部使用，印刷术便更不曾透露任何消息了。</p>

她只希望有一天，自己能不惧任何势力正大光明地把这些东西拿出来。</p>

姜从珚很快扫完账册，对手中的产业有了更具体的评估。</p>

“长安经营所得的银钱，日后仍拨一半回凉州，曲明那条线要继续好好维持，让他继续购粮，凉州那边的产业便让三表兄帮我照看，所得银钱让他尽数交给外祖父充入凉州军吧，长安这边，我是想着交给郑叔，他也是府里的老人，这些年跟着上下奔波，对其中关窍也很通透……”</p>

姜从珚一口气对若澜说完自己的安排，却见她表情有些犹疑，便问，“怎么？可是我哪里有疏漏？”</p>

若澜坐到她身边，“女郎只顾着别人，怎么不多为自己着想？”</p>

她视线落到铺开的账册上，上面的每一笔，都是女郎这些年的心血。</p>

“您要远去千里之外的胡人部落，若不多带点银钱和产业傍身，到时可怎么立足？”</p>

姜从珚摇摇头，“若要立足，仅靠财富是不够的。”</p>

“可手里有钱好歹会方便许多。”</p>

“我这不是带着钱吗？光是酒坊和银楼每月就能给我几万钱，就算我把这些产业带去鲜卑王庭又如何，没有相应的营商条件，也创造不出价值，不如留在原地还能多挣点钱呢。”</p>

“而且，我只是说不把产业带走，没说不带技术啊！”最后一句话，姜从珚明显促狭起来，笑盈盈地看着若澜。</p>

若澜这才明白自己操之过急被捉弄了，不过她也是关心则乱。</p>

都这个时候了女郎还有心思跟自己玩笑，若澜忍不住想翻个白眼，但想到她是自己的女郎，终究还是忍住了。</p>

两人就着烛光翻看账册和名册，一点点讨论最后的细节，商定了日后联络的相关事宜，又挑选了些名单，让若澜明日去各个作坊选人。</p>

直到结束，已将近三更天了。</p>

若澜懊恼自己竟忘了女郎身体柔弱不宜熬夜，连忙催促她洗漱歇息。</p>

第二日，若澜一大早便乘车出发去办女郎交代自己的事。</p>

姜从珚则去澧水院阁楼找父亲，要他帮自己两件事。</p>

“你想要谢绍护送送嫁队伍？”</p>

“嗯。”</p>

姜淮的脸色有些古怪，还暗自打量女儿的表情，想从中看出什么。</p>

“你该不会……该不会……”姜淮支支吾吾，想到某种可能，脸色更加不好了。</p>

姜从珚抬起眸子，眼神清凌凌地看过去，“该不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