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女人，却不会占家人便宜。</p>
赵云惜有些为难地看向张诚，温和道：“爷，你劝劝大伯，都是亲近的家人。”</p>
张诚抱着小白圭，不在意地摆摆手：“你拿着吧，他家底厚，这跟拔根毫毛没区别。”</p>
赵云惜又看向张文明，心里想着，他可不要拖后腿，那是她赚的一百两，和他毫不相干。</p>
张文明欲言又止，拦住张鉞掏钱的手。</p>
张鉞数出银票，递给妻子，让她转交，过了一遍手，才塞给赵云惜。</p>
轻飘飘的几张纸，竟然能兑换一百两银子，真是难得。</p>
赵云惜心里痛快了，当即让人拿纸笔来，将方子写下，递了上去。</p>
张鉞顿时震惊地瞪大眼睛。</p>
“啊？”他失态地打翻了茶盏。</p>
“我去年，叫人砍了十棵大树，腾出空地盖房子。”</p>
张鉞神色严肃：“这可做不得假。”</p>
赵云惜笑吟吟道：“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p>
张诚：？</p>
老太太：？</p>
他们对诗词可就不会了。</p>
唯一能听懂的只有张文明、秀才三叔张釴，他们不解地望过来。</p>
“这个江枫的争议就颇多，有说枫桥的，有说枫树的，但还有一种说法，就是乌桕树，这种树爱长在水边，秋季时红火一片，极为绚烂，而乌鸦爱吃它的叶子，又上下文呼应。”</p>
“齐名要术中亦有记载。”</p>
张文明定定地望着她，她竟然真的在读书，那这些她又是从何得知。</p>
张釴细细品味，不住点头：“如此也说得通。”</p>
张鉞：……</p>
“所以我空守着宝山，却要拿百两银子去换。”他唏嘘不已。</p>
赵云惜笑吟吟道：“我本就说不收钱的，一家人互相交流手里的资源，不用那样客气。”</p>
张鉞望着门外的木子树，笑了笑，温和道：“可你若不说，我便永远不知，买方子就是这样，今天若是旁人，我怕是二百两银子都拿不下。”</p>
赵云惜顿了顿，认真道：“近来竹纸昂贵，但制作也极其简单，大伯可要……”添头。</p>
“一百两。”张鉞便是财大气粗。</p>
赵云惜看着白圭笑眯眯地牵着小瑜的手去玩，听见一百两立马收回视线，有些哭笑不得：“这是添头，造纸，造出来不难，难得是好用，真想大卖，这一百两你留着请人研发。”</p>
她赚了一百两，已经很是满足了。</p>
赵云惜仔细思量过，蜡烛不是摆摊就能卖出去的，需要和深宅大院搭上关系才卖得出，以女子目前的处境，别人不管你东西好坏真假，是女人拿着上门就不会见你。</p>
造纸是个体力活，她弄一点玩玩可以，太多了她也吃不消，并且难卖。</p>
若办厂，她没有那么大的本钱去折腾。</p>
给张鉞还能卖个好。</p>
等她把明朝了解透彻了，再好好想想以后的路怎么走。</p>
“我家后面的水沟里，还有我泡着的竹子，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捞上来进行下一步了，我把方子也给你写了，到时候你可以派人来学。”</p>
做蜡烛极其简单，没有必要学。</p>
张鉞方才懒得看侄媳妇一眼，现在只觉得比亲闺女还亲，乐呵呵道：“是文明这小子有福气，娶了这么漂亮能干的娘子。”</p>
张白圭听到人夸娘亲，便与有荣焉地点点头，乖巧道：“娘是最好的，她可厉害了，我有不会的都可以问她，她什么都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花鸟草虫都会！”</p>
他夸赞着，眸子亮晶晶的。</p>
“我以后要像娘一样！”</p>
看着张白圭骄傲地挺起胸膛，老太太瞧了半晌，知道这孙媳妇是个有本事的，心里更舒坦。</p>
“都坐着喝茶，大清早的谈生意，还是云娘厚道，不跟你大伯计较，要不然一家子做生意，问你借个一百两的银子，再借二十个人，通过你的渠道售卖，这生意摊子也就支起来了。”</p>
老太太明里暗里提点，下回可不要把生蛋的母鸡给卖出去了。</p>
赵云惜一听，心念电转间，决定趁热打铁，笑着道：“奶奶，你可还记得白圭身上的羊毛坎肩，这清早穿上，太阳下去了脱掉，可舒坦了，我又攒了些羊毛，给您和爷爷各做了一件，夹在外衫下面，好穿好脱。”</p>
二八月乱穿衣，早晚温差也大，能够灵活穿脱的衣裳就格外重要。</p>
她捧着递给老太太，老太太轻轻摸着，顿时稀罕极了：“这样柔软？摸着也舒坦。”</p>
做的坎肩和白圭的一样，肩膀、腋下带了扣子，穿脱极为方便。</p>
“我是想做毛线、羊毛制品的生意，干净、轻便，拢一群女人就能干活。”赵云惜没有掩藏自己的想法，她是想办厂的。</p>
有了前头蜡烛、造纸的方子，张鉞听见她说，便认真思量可行性：“羊毛这东西，还得是关外多，我们没有关外生意，但我认识人，在关内也做的起来，收羊毛这样的事，我顺手就给你做了，就看你要多少。”</p>
这是她盘算很久的事，听见问话立马道：“第一次要试水，自然不会铺太大，一百斤羊毛折腾出来，够整个江陵消化了。”</p>
如果能铺开荆州府就更好了。</p>
这些事，她心里自然有章程，做了这许久的生意，她略有信心，敢想敢干，就有回报。</p>
“先前就在说，想开春给孩子开蒙，不叫他写字，就读读书认认字，旁的倒也不必强求，不知道爷爷可有什么人脉，愿意接纳小儿读书。”</p>
赵云惜满脸郑重道。</p>
小白圭听到自己相关，顿时不错眼珠子地盯着。</p>
他想去读书，手里捧着书，就让他心里极为安宁舒服。背好一篇文章，要比他出去玩，更觉得痛快。</p>
张诚沉吟，片刻后，才低声道：“我倒是有一老友，他和老娘相依为命，就在江陵城中，只是他性子孤僻，年纪也大了，找不来什么营生，若是教孩子读书，倒绰绰有余。”</p>
赵云惜想的是送到私塾里头去，这样请人来家，束脩太过昂贵，她暂时负担不起。</p>
因此就有些迟疑。</p>
“你们家前面还有三间茅草屋，之前给佃户住，现在收拾出来，给家里孩子启蒙用，你们兄弟生这么多孩子，整日里在村里疯玩也不是个事。”</p>
自家多有溺爱，孩子坐不住不愿意读书，有个夫子震慑，应当要好很多。</p>
他已经盘算许多时日，今日借着小白圭读书，正好提上日程。</p>
赵云惜沉吟，这有点族学的味道了，把小白圭放进去，确实安全。</p>
“白圭，你觉得怎么样？”她认真问。</p>
“好。”他笑得小脸红扑扑的：“要读书咯～”</p>
他心中欢喜。</p>
几个男人就定了隔日清扫房屋，看着天色尚早，张诚置办了四色礼，提着就往江陵去。</p>
很快就请来了一位年迈的夫子。</p>
赵云惜和张白圭对上那老夫子眼神时，只觉得晴天霹雳，满脑袋都是完了完了，这事儿怕是要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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