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宁和都过敏跟着何秋,今天在他家暂住一晚。
他家不大,但颇温馨,进门的菜畦,养了许多葱蒜,据梅娘说,麻雀也是肉,能给酒楼节省出一笔调料钱来。现在明明不是桂花的季节,但院子里飘着一股浓郁的甜香味,何秋说,那是姐姐在酿黄桂稠酒,里头放的桂花蜜的味道。
小宁一听来了精神,说自己还没见过酿酒,缠着梅娘要看。
“是吧,你是不是也想看?”怕梅娘不答应,她还拉上都过敏。
梅娘笑道:“我见天酿,都烦了,你们还当个新鲜事似的。”
话虽这么说,她正好今天买了酒曲,也不推辞,带两人到酒坊,给他们展示。
“这稠酒古称醪醴,早在上千年前,就是祭祀用的佳品了。相传前朝,贵妃喝了稠酒,将醉不醉,将手中桂花落入酒中,香溢满宫,从此,酿制此酒就又都加入用蜜腌制了的桂花,清香远溢,满口留甘,”梅娘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蒸笼,笼布上都是蒸熟的糯米。
“做酒,最紧要是干净,一旦沾了什么脏东西,酒酿中途就会发霉,”梅娘说话间,已经用清水洗了几遍手,然后把糯米用木勺一勺勺盛下来,装在一个干净的黑色陶钵里,用木勺轻轻打散摊开。勺子的硬木纹理,陶钵细腻的泥土质地,还有她洗了多遍,白皙温润的双手,形成一副异常和谐的画面。
“这一步,叫做晾饭,要把米饭晾凉到微微发温,不烫手。若是太热了,就把酒曲烫坏了,比起发酵,米饭要先馊了,若是太冷,又因为温度不够,发酵不起来。”
她一边做事,一边讲解。动作轻柔而细致,但到底是重复的工作,中间留出不少空档。小宁两人便随意与她聊天。
“对了,姐姐,”都过敏问,“先前何秋说,你见过秦风落?”
不提还好,一提小宁也激动起来,毕竟她偷着听书多年,一直是秦风落的小迷妹,忙附和道:“是啊是啊,姐姐讲讲,当时什么情况?”
“嗨,我家那小子,嘴巴就该缝上,”梅娘吐槽自家弟弟一句,但还是说下去,“当时啊,我哪里晓得要见谁,就知道县丞叫我去,一进门,就看县丞旁边,坐了个年轻男子,高高瘦瘦,带着面具。坐姿规整,言语温和,一看,就知道是世家公子。后来才听说,居然是京城里的大理寺卿。”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他气质一定出众,”小宁激动道,“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他第一个问题,问我夜离草价格如何,第二个问题,问都卖给谁。”
“你怎么说的?”
“就照实说呗,原来这草不值什么钱,后来有几个大胡商喜欢这个香气,胡人不在乎咱们老辈人那些吉利不吉利的说法,就把价格一路炒起来了。我听说,有两个西域商人,一个东瀛大商,是最大的主顾。不过,我们这些采草的,哪能直接接触那么高层,都是卖给中间的二道贩子,喏,我这房东姜会长,就是这么认识的。”
“那后来呢?”
“没有后来了。”
“啊?”洛小宁本来听得兴致勃勃,以为秦风落又有什么大案要破,没想到,听了这个答案,有种栽一跟头的感觉。
何梅娘摸摸鼻子:“我是说,秦风落就只问了我这几个问题。后来……应该他就回京城,做他的大理寺卿了吧?反正秋儿说再也没见过他。想来他天天要务众多,哪能总往这大西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