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沉浮与汤洋和陈月相隔几近百米，因为下半身致残，李沉浮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行走。</p>
趴在地上，就像一个匍匐前进的大兵。</p>
但是他的双腿，使不上半点力气，只能凭借着双手，在地上慢慢爬行。</p>
背后的人见了，就要过去帮忙，汤洋吼道：“不许过来，你们再过来一步，我就拉着她跳下去。”众人只好退开，伺机而动。</p>
由于无法估计汤洋与陈月离悬崖的距离，狙击手也不敢开枪。</p>
顾凡再也忍不住了，从草丛里跳出来，“李沉浮，让我去吧！”</p>
汤洋看到顾凡，两眼冒出一股凶悍的火花，“你来得正好！”</p>
杜小马喊道：“不要过去！他已经丧失了常人的理智。”</p>
顾凡看到陈月，陈月也朝他摇头，“不要，不要过来！”</p>
汤洋把手里的刀一横，“怎么？不想让他一起死？我偏不——”</p>
他朝顾凡吼道：“如果你不希望她死，马上给我滚过来！”</p>
李沉浮趴在地上，冲着顾凡喊。</p>
“你来干什么？滚！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恩怨！应该由我们自己去了结。”</p>
顾凡望着陈月，陈月流着泪，摇了摇头。</p>
杜小马在喊，“回来，顾凡！”</p>
汤洋黑着脸，“一个也不能走！你，还有你！今天都必须死！”他指了指顾凡和李沉浮。</p>
李沉浮咬咬牙，继续往前爬行。</p>
地上的荆棘，石块，划破了他的衣服，裤管，两条没有知觉的腿上，血流如注。</p>
但他依然用双手，不屈不挠地爬着前进，前进。</p>
顾凡走过去，想扶起李沉浮。</p>
李沉浮猛地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压低声音道：“混蛋，如果我们两个都死了，谁来顾照她！她需要你！懂吗？”</p>
那一刻，顾凡只觉得脑袋里一阵嗡嗡作响。</p>
原来汤洋说的，一切都是真的，李沉浮并不恨陈月，相反，他很爱她。</p>
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连累陈月，让她一辈子守着自己一个废人。</p>
爱情，有时很伟大。</p>
有时也很自私，两个极端，正在眼前这两个男人身上同时展现出来。</p>
顾凡从来没有觉得，李沉浮居然这么崇高，伟岸。</p>
就在顾凡发呆的时候，李沉浮已经咬着牙，朝前面爬过去了。</p>
顾凡脑海里，只有一句话，“如果我们两个都死了，谁来顾照她！”</p>
不知是爱情的力量，还是仇恨的火花，李沉浮居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很快就爬到了离汤洋不到十米远的地方。</p>
汤洋看着他，在心里恨声道，先来一个也好，剩下的一个再慢慢收拾，然后我就抱着陈月一起跳下去，大家全部完蛋。</p>
打定主意，汤洋推了一下陈月。</p>
“走！”</p>
向前两步，他就不动了。</p>
朝李沉浮吼道：“起来，别装死！”</p>
李沉浮双手布满了鲜血，瞪着眼睛。</p>
“汤洋，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放开她，要死要活，我陪你！”</p>
汤洋哼了一声，“我呸，你算什么东西？李沉浮，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上，你还剩下什么？金钱，权力，地位，女人，亲情，哈哈哈哈——”</p>
李沉浮出乎意料的冷静，望着像神经质一样的汤洋，咬咬牙，恨声道：“汤洋，你别得意，现在你看看自己。跟我有什么区别？汤立业生了你这个坑爹的儿子，他这个县委书记只怕也不保了吧！到时你就跟我一样，什么都没有了。”</p>
提到汤书记，汤洋的脸剧烈的抽蓄了一下，李沉浮道：“今天一早，汤立业就被市委叫走，如果不出什么意外，他这个县委书记只怕也到头了。你们汤家的一切，都毁在你手里！”</p>
“放屁！放屁，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关我爸什么事？”</p>
李沉浮冷笑，“我已经整理好材料和证据，通过顾凡的手交给了杜小马，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杜书记对汤立业起了疑心，怎么可能允许调查组来查你？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汤立业在安平十几年，他的所作所为，我爸都记着，现在这些证据，只怕早到了杜书记手里。”</p>
汤洋突然发起了狂。</p>
“我要杀了你！”</p>
一把推开陈月，朝李沉浮扑过来。</p>
“我要杀了你！”</p>
噗——</p>
“啊——”</p>
锋利的匕首，一闪而没，直接捅进了李沉浮的身体里。</p>
汤洋还不解恨，抓起李沉浮的衣领，抽出匕首，我捅，我捅，我捅死你这个王八蛋！</p>
一刀，两刀，三刀……</p>
一口气捅了十几刀。</p>
就在汤洋推开陈月的瞬间，顾凡飞奔过去，扑——</p>
陈月一声惊叫，身子一歪。</p>
“啊——”</p>
双手被绑的陈月，没有一丝自救的机会。</p>
就在身影倒下去的刹那，顾凡扑了过来，拉住她的裤子。</p>
“小心！”</p>
悬崖边，山风习习，陈月睁开双眼，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吓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p>
顾凡拉住她的裤脚，双脚勾住一条石壁缝。</p>
陈月的身子，在空中晃荡，顾凡急得大喊。</p>
“不要怕，不要怕！我会救你上来的！”</p>
“只怕你没那个命！”</p>
汤洋杀了李沉浮，提着血淋淋的刀子来到顾凡背后，一脚踩下去。</p>
狠狠地踩在顾凡的手腕上，匕首举过头顶。</p>
“今天我就送你们一起归西！陈月，你应该感谢我，这辈子你也值了，三个男人陪你一起去死！”</p>
刀锋突起，血光闪闪。</p>
汤洋两眼凶光，一刀刺向顾凡的背心。</p>
“砰——”</p>
关键时候，枪声响起，汤洋的身子一滞，晃了晃，扑通一声倒下去。</p>
跌势不止，翻了几个滚，冲向悬崖。</p>
“顾凡，顾凡！”</p>
杜小马冲过来，看到这危险的一幕，急得大喊。</p>
“快来人！快！”</p>
十几名武警赶过来，将陈月双脚抓住，小心翼翼地拉上来。</p>
李沉浮还没有死，气若游丝，两眼绽放着微弱的光芒。</p>
“陈——陈——月——”</p>
惊魂未定的陈月缓过神来，跟顾凡来到李沉浮的身边，顾凡喊道：“李沉浮，李沉浮，你不能死，你不能死！”</p>
李沉浮脸上闪过一丝悲哀的笑，拉着顾凡的手。</p>
“兄，兄，兄弟，好，好，好好照照顾陈陈陈——”</p>
说到这里，头一垂。</p>
“李沉浮，李沉浮——”</p>
顾凡失声大喊，可李沉浮哪里还有半点反应？</p>
汤书记正在往回赶的路上，秘书接了个电话，对方说了几句，秘书脸色大变，额头上的汗水吧嗒吧嗒地往下落。</p>
他的手在发抖，他的身子在战栗，他的心房在猛地收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