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其妻死,鼓盆而歌;夜梦骷髅,言其死而不愿复生,曰‘虽南面王乐不能过也’。</p>
此三点,皆与老子异。故我谓老、庄似同而非,迥然而别。”</p>
谢星涵说完第三次挥动麈尾,神色宁静,如神女讲道,波澜不惊。</p>
麈尾三挥,而立论已毕。</p>
廊厅内一时寂静无声。</p>
谢星涵看向王扬:“王公子以为如何?”</p>
柳憕眼角微不可察地一跳。</p>
而颜幼成则正在苦思冥想之中,根本没注意谢星涵先问的是王扬。</p>
王扬拱手,一脸敬佩之意:“高见甚是。”</p>
谢星涵得意地翘了翘嘴角。</p>
庾易见没人说话,便道:“四娘子立论精奇,名理通胜,若无可难者,则——”</p>
话音未落,颜幼成从苦思中醒来,大叫一声:“我有!”</p>
他看向谢星涵,眼中战意十足:</p>
“你说老子讲治国,庄子讲治身,我以为大谬!</p>
老子难道不讲治身吗?</p>
老子云:‘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这不就是治身吗?</p>
庄子难道不讲治国吗?</p>
也讲啊!否则《应帝王》这一篇是哪来的?”</p>
谢星涵轻摇麈尾扇:“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此落脚点仍在天下,而非爱身,是教人如何选可托天下之人——”</p>
颜幼成就等着谢星涵解释这一句,兴奋地接口道:“《庄子·在宥篇》有几乎一模一样的话:‘爱以身为天下,则可以寄天下’!如果按你刚才的说法,那庄子不也是落脚点仍在天下,而非爱身吗?”</p>
哈哈!</p>
栽了吧!</p>
这叫以子之矛,攻子之盾!</p>
谢星涵眨眨眼:“所以庄子为避免后人误会,特意说了:‘故天下大器也,而不以易生。’又说‘道之真以治身,其绪余以为国家’,这不是明白告诉你,以治身为主吗?”</p>
颜幼成见谢星涵这么轻易就化解了他的攻势,不死心道:</p>
“那他还说‘绪余以为国家’,这不是也是治国吗?”</p>
“你吃饭多,吃菜少,我说你以吃饭为主,有问题吗?”</p>
颜幼成神色一僵,</p>
可恶!</p>
然后又想起什么,马上道:“那《应帝王》——”</p>
这回谢星涵连话都没让他说完,直接答道:</p>
“不说《应帝王》只是取帝王事说无为之理,就算你强说他讲了帝王之道,那《庄子》内篇七、外篇十五、杂篇十一,《应帝王》只此一篇,这不又回到了‘吃饭为主’这个道理上吗?</p>
我说庄子讲治身,是指他与老子侧重不同,比如说郡学的刘先生课上讲《尚书》,中间穿插一点《礼记》加以印证,课后我概括说刘先生这节课讲了《尚书》,何错之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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