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炅冷眼看赵元侃，命道：“你去告诉你大哥这事，让他别再置气，打点精神，筹备与梁国公之女的婚事。”</p>

刘娥身着中衣，被绑缚在襄王府中庭木架上，身上伤痕累累，尽是鞭笞的痕迹。晦暗的云端有雨点坠下，在地上击出大而圆的水痕，随之而来的风声也一阵紧似一阵。鞭笞她的小黄门垂下鞭子，抬头望望天，又看向廊庑下端坐着的刘夫人，请示道：“夫人，下雨了，是不是……”</p>

“继续。”刘夫人冷面下令，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茶，从容啜了一口，把茶盏递回给侍女，再扫视周遭的人，“谁敢再对大王进谗言，让他做错事，今日的刘娥就是你们的下场。”</p>

众人噤声，均不敢言。</p>

行刑的小黄门只好再度扬鞭，朝刘娥挥去。</p>

这一鞭刺激之下刘娥抬起头来，然而咬牙绝不呼痛，只是睁眼怒视刘夫人。</p>

刘夫人倨傲地问她：“你知错了么？”</p>

刘娥道：“我何曾有错？襄王离开王府，是他自己的决定，非我怂恿。”</p>

刘夫人斥道：“你没入襄王府之前襄王一向循规蹈矩，从不做出格之事。若非你这贱人蛊惑，他会忤逆至此？”</p>

“忤逆？”刘娥捕捉到这词，不由一哂，“你认为襄王不听你话是忤逆，那么，你是把他视为你儿子？”</p>

刘夫人语塞，掩饰道：“老身是奉官家之命照料襄王，他不按规矩行事，便是对官家忤逆。”</p>

刘娥摆首：“不，你是一直把他视为你的儿子，你觉得他应该一直像儿子那样孝顺你，听命于你。如今你发现他有了自己的主张，不肯再做任你摆布的木头娃娃，你不敢面对事实，便把罪责都推到我身上。”</p>

“住口！”刘夫人怒不可遏。</p>

刘娥冷笑，继续说：“你希望他视你为母亲，但你并非他生母，你们原本尊卑有别，你不想让襄王意识到这点，而你的蛮横却促使他明白了，你不愿自责，只好迁怒于我。”</p>

刘夫人无言以对，见周围人等开始窃窃私语，愈发愤怒，起身从刘娥身边小黄门手中夺过鞭子，扬手一鞭朝刘娥抽去。</p>

刘娥生生受了一鞭，脸上却还带着冰冷笑意：“你到底是害怕我呢，还是害怕襄王从你的掌控之下逃走？你那么想掌控孩子，怎么不去管你的亲生儿子？你既然是乳母，应该生过孩子的，你的孩子呢？”</p>

刘夫人有一瞬的沉默，继而浑身颤抖，目中怒火锐如闪电，拼尽全身之力，一鞭鞭抽打在刘娥身上，几近雨点落下的频率。</p>

连续鞭打一阵，刘夫人气喘停手，与刘娥隔雨相对，雨雾氤氲，却模糊不了刘娥嘲讽的笑。</p>

刘夫人再次切齿扬手，手腕忽然被人握住。</p>

刘夫人回首，面上怒色一滞，唤道：“大王……”</p>

赵元侃狠狠地甩开她的手腕，快步走到刘娥身边，亲自为她松绑。</p>

绳索一解开，刘娥即虚脱坠地，赵元侃忙扶住，见她无力，索性拦腰抱起，冷面欲离开，刘夫人追上去，再次唤他“大王”，欲解释什么，赵元侃掠向她的眼风异常犀利。</p>

“乳娘你并不是襄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刘娥也不是府中奴仆，她是我请来的客人，你没有处罚她的权力。”赵元侃一字一顿地郑重宣告，“我也不再是需要你监护的孩童，希望你行事有点分寸，否则，我会为你另择居所，请你离府别居。”</p>

赵元侃抱着刘娥决然而去。刘夫人追了两步后止步，凝视赵元侃的背影，老泪横纵地屈膝跪倒，将撕心裂肺的痛苦化作喉间压抑的呜咽，融于此间滂沱的风雨声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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