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成公英和阎行各自归席,宴会继续热热闹闹了起来。此时不少人来到成公英的席位前,向着成公英敬起酒水来,成公英不忘旧主的行为,得到了不少人的认可。</p>
宴会并未持续到太晚,月亮将至中天的时候,就悄然落幕了。</p>
翌日。</p>
枹罕城外的大夏河边,刘璋轻车熟路的甩出鱼线,于大夏河边垂钓了起来。不多时,远处的鱼线轻微晃动,随即被拉的绷直,刘璋气定神闲的握紧钓竿,同咬钩的大鱼拉扯了起来。</p>
在老司机刘璋的拿捏下,咬钩的大鱼被溜的没了脾气,最终被刘璋轻轻一带,落到了河边的青青草地上。</p>
“好一条大鱼,大司马好钓艺。”</p>
刘璋钓得大鱼的同时,数丈外传来了一声恭维的声音,他眸子一扫,在确认来人身份后,他淡然一笑:“是好一条大鱼,入得吾手也。”他一语双关。</p>
数丈外的韩遂微微一怔,随即笑了起来,他拆穿了刘璋话语中的意思:“能被大司马视作一条大鱼,是我韩遂的荣幸。”</p>
“韩将军可会垂钓?”刘璋随口问询了一句,对于舍弃自己,保全属下的韩遂,刘璋多少有一二好感,于是他趁着垂钓的闲暇,招来韩遂一会,打算和这位凉州豪杰聊上几句。</p>
韩遂摇了摇头,他回答道:“遂不通此道,每每垂钓于江河,都是空手而归。”</p>
“可愿学否?”刘璋追问了一句。</p>
韩遂闻言微微皱眉,他思索起了刘璋的真意,片刻后,他又是摇了摇头:“遂时日无多,怕是没有时间能学会大司马垂钓大鱼的本事了。”</p>
“也是。”刘璋点头,他顺其自然的扯开了话题:“听说韩将军以前是金城太守殷华的故吏,在殷华病逝之后,追送殷华的棺椁到了遐邱,并刊石纪念其功勋,由是闻名。”</p>
韩遂沉默了,他微微低垂下脑袋。</p>
“又闻韩将军昔日作为计吏前往雒阳,得大将军何进相见,曾出言劝告大将军诛杀宦官,赫然有澄清天下的志向,亦不失为一汉家英杰也。”</p>
韩遂神色有些赧然,他继续保持着沉默。</p>
“以韩将军年轻时候的行迹,推及日后,上足以任公卿,下足以出为太守,就算闭门不出,不理俗务,亦为凉州名士,著名于西州也。”刘璋诚恳的道了一句。</p>
“对了,吾听闻,韩将军本名韩约,后来方才改为的韩遂,不知此事真切与否。”</p>
“是也。”韩遂点了点头头,他颓唐的说道:“遂少时著名于西州,闻名于关陇,那时候风华正茂、书生意气,言及天下事,有志于澄清寰宇……送行故主殷华,劝告何进诛杀宦官,皆是此类之志也。”</p>
“可天不遂人愿。”韩遂叹了口气:“中平元年的那个冬日,羌狗北宫伯玉和李文侯造逆于西州,我和同郡督军从事边章由于在陇右声名显赫,被北宫伯玉劫持,以壮逆贼的声势,从此遂一朝落入泥泞,再也洗不了贼身。”</p>
“当时为了在乱贼兵败的时候,不至于祸及家人,于是我将姓名从韩约改为了韩遂,由此连姓名不存也。”韩遂目光深邃,他念及过往,不免神伤在怀。</p>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欲澄清天下的少年,因世事变幻,难以自己,最终成为了一名响当当的汉贼,不得澄清时局,反而是祸乱天下,搅弄起了时局。真可谓是世事无常,人生不可控也。</p>
韩遂长舒一口气,他笑道:“过往之事,不可念也,今日之事,当深思也。”韩遂露出了一分悔意,说起来,刚开始为北宫伯玉劫持的时候,他还冀望着有朝一日从叛军处脱身,洗心革面,重新做回汉臣,可入得贼窟,罪孽深重,却是难以再回头了。</p>
随着时局的变幻,他一个被劫持,不得已做了贼子的人,却是成为了最大的贼头,几次三番作乱于陇右之地,搅扰的关陇之地不得安宁。</p>
并且他的所言所行,逐渐抛弃了旧日士大夫的礼义廉耻,浑然成为了一名贼寇,背叛和阴谋,只要能生存下去,他是无有不用。</p>
“韩将军如今追悔,也不算迟。”刘璋瞧出了韩遂面上的羞赧,知晓这位纵横祸乱凉州十余年的枭杰,临终之前念及往事,最终还是后悔此生。</p>
刘璋放下手中的钓竿,他正色着对韩遂说道:“将军的故吏成公英前面有所请求,让吾给将军一个体面,吾允了他。”</p>
“如此,多谢大司马了。”韩遂郑重其事的拱手俯身,向着刘璋致谢了一声。</p>
“嗯。”刘璋点头领下韩遂的谢意。</p>
不一日,到了韩遂受戮的时候,成公英和阎行,这两位韩遂的故吏,得到刘璋的允许,来到囚牢中为韩遂送行。</p>
“将军。”成公英泣不成声,他只恭声喊了一句,连带着一旁的阎行也有些伤感。</p>
“何做妇人姿态。”韩遂此刻还有谈笑的心思,他笑了一声,让成公英收起伤感之情,而后叮嘱成公英和阎行道:“好生服事大司马,将来扬名海内,封侯赏爵。让宇内之人知晓,我韩遂的眼光不差。”</p>
同成公英和阎行切谈了一二后,韩遂斥退了成公英和阎行,他将悬梁自尽,不想让成公英和阎行见到他临终前的窘态。</p>
成公英和阎行退去,韩遂将素帛悬于梁上,而后头颅一伸,无有迟疑的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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