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显亲。</p>
一场小规模战斗到了收尾的时候,马超统帅的千余骑卒,将一支羌胡部队的残军牢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加上左右张翼,打着绝对不放走一人的盘算。</p>
“莫要走了一人。”马超朗声宣示麾下的骑卒,他的声音甚为宏亮,声传百余丈,隐隐竟压过了战场上马匹飞驰踏地传出来的隆隆声响。</p>
一句宣言后,马超握紧手中长矛,单骑出阵,他斜瞥了一眼正猥集作一团,兵械刀锋向外,如同一只刺猬般的羌胡残军,神色中露出浓浓的不屑意味。</p>
‘苦也。’为马超目光扫视的羌胡残军,此刻身处残军队伍中的羌胡渠帅北宫离,心中暗自悲鸣了一声。</p>
作为混迹在陇右郡的一支羌胡部落,在汉家衰颓的当下,北宫离的日子一向是过的是风生水起,于陇右郡快活的很,肆意妄为,无所羁绊。</p>
近日,北宫离听闻凉州豪杰韩遂招募羌胡助阵,且重加赏赐,许以割地,北宫离闻之心动,贪于财货的他,带着麾下羌胡儿郎千余人赶赴到了狄道城,毕竟闲着也是闲着,从韩遂手上捞些好处也是一桩美事。</p>
接着,北宫离得韩遂号令,领着麾下儿郎劫掠起了天水郡的郡县,北宫离自谓得了一桩美差事,凉州虽是贫瘠,可汉儿却是富庶,毕竟汉儿占据着凉州最好的地段,土地所出,百匠所产,比起胡儿是多了上百倍。</p>
一开始,北宫离的确开心了几次,他领着帐下羌儿袭取了几处汉儿乡闾,捞到了不菲的斩获,原本他打算再劫掠一处坞堡,就此打道返回陇右郡,好生享受一番的时候。</p>
变故出现了。</p>
北宫离一行人撞上了一支汉军骑卒,准确来说,是挂着‘马’字大旗的蜀军,北宫离知道,如今天水郡乃是什么劳子的大司马的治下,也即是蜀军所守御的地方。</p>
但北宫离没有将蜀军看在眼里,毕竟他帐下皆是轻骑,来去如风,天水郡就如一个茅厕般,他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见势不妙,他自是可以轻骑远遁,蜀军却是奈何不了他。</p>
此外北宫离更是没有将蜀军骑卒放在眼里,在他心中,汉军骑卒何如他麾下的羌胡儿郎弓马娴熟,因是如故,北宫离大大咧咧的招呼着麾下羌胡儿郎,打算一波冲锋撞散蜀军骑卒的队形,然后将蜀军骑卒分割开来,一伙又一伙的给收割掉。</p>
只是一个冲锋相撞过后,北宫离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对面的蜀军骑卒甚是难缠,比起他麾下羌胡儿郎是略胜一筹,尤其是蜀军骑卒中统兵的大将,简直犹如一个杀神,手上无一合之敌。</p>
是以一个照面下来,北宫离升起了窜逃的心思,但蜀军骑卒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蜀军骑卒是紧紧的蹑着他的后脚跟,且不时追赶上来,杀略一番他的后队人马。</p>
按理来说两方皆是良马,北宫离不该多次被蜀军骑卒追赶上才是,但北宫离这一行人马,每个羌胡的马背上都带着前面劫掠到的财货,虽是蜀军追兵迫近,但他们不愿意丢弃辛辛苦苦劫掠到的财货,减轻重量以便更好的逃跑。</p>
而等到北宫离自觉到了在性命和财货之间二选一的时候,他所部的羌胡儿郎已经折损了大半,剩余的残军则是落入了蜀军骑卒的重重包围之中,生机甚为渺茫。</p>
见着蜀军骑将越众而出,身处围中的北宫离咬了咬牙,他拨开麾下儿郎,同样越众而出,眼见着是要和对面的蜀军骑将来一场男人的浪漫——斗将。</p>
马超见状,猜出了对面羌胡渠帅盘算的他,神色中荡漾出一抹冷冽,双腿一夹座下健马,就此向着对面的羌胡渠帅冲杀过去,而对面的北宫离,他则是大喊了一声以壮声势,向着马超冲杀了上去。</p>
“嘭。”</p>
随着马超和北宫离交错而过,一声铿锵之声从战场中传出,紧接着北宫离高大的身影从马背上无力的扑倒于地,他的双眸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很快,他双眸中的光采消弭,唯余下空洞无光的瞳孔,以及他积年的坐骑无措的在他身边打转,意图唤醒它的主人重新翻上马背,但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p>
一击了结了羌胡渠帅后,马超目光一扫羌胡残军,羌胡残军本就处于下风,此刻随着他们的渠帅身死,心态顿然崩溃,看向马超的目光是恐惧到了极点。而随着马超的目光扫向他们,羌胡残军霎时间犹如被沸水浇灌的蚁群,顿时作鸟兽散,向着四面八方逃窜,以求从马超这尊杀神的手中逃得升天。</p>
马超冷漠的看着崩溃的羌胡残军,他不再出手,而是由着麾下骑卒去追击剿杀逃散的羌胡残军,已经有了斩将之功的他,眼下却是不需要从这些羌胡小喽啰上捞取什么功劳了,其次他有意用这些羌胡残军来磨砺他麾下的骑卒,刀越磨越锋利,士卒杀伐越多越善战。</p>
没有花上太多的时间,马超麾下的骑卒就将奔散逃窜的羌胡残军剿杀了个七七八八,一个又一个羌胡的首级被扔到了马超的面前,慢慢的一层层堆积了起来,最后形成了一座小山的模样。</p>
这是汉军惯常的行为,诛杀蛮夷后用蛮夷的首级筑起京观,以震慑心中不顺服的羌胡蛮夷,至于用来表明斩获羌胡的证明,则是割下羌胡首级上的耳朵来作证。</p>
当一切尘埃落定,马超瞧了一眼天色,他招呼了一声,引着麾下骑卒向着冀县的方向行去,一场大战结束,他需要休息一两日,然后再根据斥候通传来的羌胡消息,决定向着那个方向去清缴羌胡。</p>
第二日,马超一行来到冀县城外的营寨时,正巧撞见了同样引军而还的张绣,他朝着张绣微一拱手致意,而张绣在马背上向他还了一礼,显出一副礼尚往来,热络的场面。</p>
虽说马超本郡为扶风,但从他的祖父之时,他这一脉就迁徙到了陇右郡,说一句他父子是凉州人并不为过,而张绣作为武威郡人,和马超系为同州,同州之人,自是容易亲近。</p>
“佑维此行斩获几何?”马超双腿一夹坐下马匹,和张绣靠近了一二后问道。</p>
张绣面带微笑,拱手答道:“剿灭了一队羌胡人马,阵斩了三百余,降虏一百五十余。”言罢,张绣指着他的队伍后面被绳索绑缚串联起来的羌胡示意。</p>
“羌胡辈,收降何益?马超摇了摇头,他对张绣没有斩草除根,而是收降羌胡的行为感到有些不妥:“况且彼辈羌胡,妻小或在陇西,或在金城,就算他们眼下畏惧死难而归降,但其心依旧挂念着陇西、金城的妻小,必然时时刻刻寻觅机会逃脱,却是难以把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