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猜得没错。”她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我很早就毕业当上了法官,家里铺平了路,在中海任职,人生一帆风顺。</p>
带我的师父说过,只有内心无垢,没有经历过疾苦的人才能拿好法槌,完全遵循法律跟教条。</p>
一开始我并不认同。</p>
直到遇见阿辉,连杀14人,怎么判都是死刑,我以为自己不会犹豫。</p>
但收到那些信,律师明确转达了犯人愿意服刑判决的那天早上,我第一次觉得,撕开这层法袍,我才是那个恶魔。</p>
甚至因为良心不安,判决下来后,我去看他,也是为了告诉他可以继续上诉。</p>
这些证据足以让他得到公众的谅解,争取到更多缓刑机会。</p>
然而他不愿意。”</p>
不愿意。</p>
这三个字架在无期徒刑犯人身上,分量有多重,她自己都想象不出来。</p>
“幸好他自己争气。”</p>
叶轻看看画,又去看看她。</p>
“那当恶魔法官,也没关系吗?”</p>
本应该是神圣的职业,却溅上了污点。</p>
闻言,庄文雪笑了下,弯腰看着她,认真道:“正义不在我那身衣服上,而在我的心里。</p>
法律并不是完美的,规避不了所有人性的漏洞,保护不了所有公正。</p>
我的法槌不该为冰冷的教条执行,而应该是修正跟监督。</p>
叶轻,天使跟恶魔之间那条灰色的线,你要学会自己把握。</p>
要明白,作恶并不一定是真正的恶。</p>
为善也未必是真正的善。”</p>
那一刻,叶轻感受到了大人的智慧,是所有经验的累积,远非书本上的知识可以比拟的。</p>
她轻轻点了点头,第二天一早进了画室,画了一幅画。</p>
安时洋开车过来接她时,她正对着没干的油彩无处下手。</p>
“楼下刚死了人,你还有心情画画。</p>
这松弛感,也是没谁了。”</p>
他推门进来,说庄文雪去警局等丈夫了,又看向阳光里的画纸,“这谁啊?长这么好看。”</p>
而且是他没见过的。</p>
“这是大姐姐。”叶轻擦干净自己的手,跟他一起看画,“我想把她带回家了。”</p>
安时洋一时沉默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