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棠带裴琮之回医馆上药。</p>
这般出众显眼的公子,自然惹得一阵窃窃私语,看过来的眼也都是带着好奇和打量。</p>
小地方的百姓,大多淳朴。未必有什么坏意,不过只是好奇。</p>
只是这般窥视的眼,在触到那公子眼底的清冷时,又默默收回了目光,暗暗在心里道:不好惹。</p>
沈清棠对此浑然不知,她去里间取药膏,出来时手里拿着包扎的纱布和伤药。</p>
声音轻软,“裴公子,我来帮你上药。”</p>
众人眼见得那公子眼底的清冷倏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润的笑意,如春风拂面般妥帖,颔首温声道:“好。”</p>
眼睁睁看着的众病患:欸?</p>
裴琮之伸出被咬伤的手来,上面包扎所用的素白帕子却消失不见。</p>
沈清棠看着,不免诧异,“欸,帕子呢?”</p>
裴琮之面不红心不跳地解释,“许是刚刚下山的时候不慎遗失了。对不住,沈姑娘。”</p>
他温润的面上隐有歉意,“不如这样,下回见面我赔偿你一个新的,可好?”</p>
“不用不用。”</p>
沈清棠忙摆手,“不过一方帕子罢了,不妨事的,丢了就丢了。”</p>
一旁角落里坐着,亲眼瞧见他方才将帕子取下,好生收起的病患默默挪开了眼,噤声不语。</p>
沈清棠亲自帮裴琮之上药。</p>
药粉轻轻洒在蛇咬破的伤口上,再用一块纱布细细包裹起来。做这样事的时候,她的神色极认真,眼睫微微敛着,眉眼专注。</p>
裴琮之垂眸看她。</p>
有多久两人没有这样和煦的时候了。</p>
自从自己逼迫她退了平南王府的亲事,她总是愤恨的,浑身生满了刺,看着自己的眼里也是数不清的厌和恼,巴不得自己下地狱。</p>
他甚至曾以为,他们会永远那样苦熬下去……</p>
未料事情竟有如此转机。</p>
她失了忆,忘记了那些不堪的算计和屈辱,或许他们当真可以从头开始。</p>
这些心思,沈清棠全然不知。</p>
包扎完,她偶然瞧见他手心一道长长的疤,贯穿了整个掌心,不由顺嘴一问,“公子这是刀伤?”</p>
她跟着康大夫,日常的伤疤也识得些。</p>
能留下这么长的疤,可想而知当时的伤口颇深,又没有精心照看,这才留下这样狰狞的疤。</p>
“是。”</p>
裴琮之垂眸,看着那道疤,温声解释,“舍妹曾遇险,这道疤便是那时救她留下的。”</p>
是先皇驾崩那日。</p>
他急着去救她,无意被刺客划了一刀。</p>
他还记得她那时冰冷着一张脸,半点也不心疼他,是冰冷冷,怎么也捂不暖的一颗心。</p>
如今她全然忘却。</p>
反倒语气艳羡地赞叹,“裴公子对令妹真好,想必你们兄妹感情一定特别好。”</p>
她说这话时,眼里盈着光,是当真艳羡——她无父母亲人,从没尝过亲情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