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值沉默，他想起数月前在书房看到的那一点天青色的烟罗裙。</p>

隐隐瑟瑟，勾人心弦。</p>

“不过一个女子罢了。”</p>

他回过神，不甚在意笑了笑，“孤可不是裴琮之，为了个女子什么都不管不顾了。”</p>

在他心里，权势天下最为重要。</p>

士兵带着沈清棠漏夜赶回了紫荆关，燕城早已带人在这里守着。</p>

开城入关，燕城看着沈清棠昏厥无意识的模样，不由着急问士兵，“她这是怎么了？”</p>

那士兵解释，“夫人惊惧太过，卑职只得将夫人打晕带回来。”</p>

惊惧太过……</p>

燕城看了看他们身后，再无旁人。心里顿时弥漫起一个可怕的想法，连忙问，“裴大人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来？”</p>

裴琮之让他守在这里等着，他以为裴琮之胜券在握，可以带着沈清棠一起安然脱身。</p>

可是士兵接下来的话给了他重重一击，“我家大人他……被陈军围剿于紫荆山，中箭跳崖了。”</p>

士兵神色悲痛，几欲泣不成声。</p>

燕城犹如当头棒喝，喃喃跟着他道：“中箭……跳崖了……”</p>

他不敢相信，裴琮之竟这么轻易就死了。</p>

“我去紫荆关，把他带回来。”</p>

燕城又要出城，士兵跪地将他拦下，“燕将军，紫荆山山高千丈，陈军已下去寻了，尸骨无存。”</p>

说到最后，他声音颤抖，悲痛垂下头去。</p>

“尸骨无存……”</p>

燕城整个人颓然松懈下来，他看着毫无所觉的沈清棠，她闭着眼，面容恬静淡然。</p>

还是他心中可比仙子的姑娘。</p>

可是如今她的夫婿死了。</p>

他护不住她，连她的夫婿也护不住。</p>

燕城不敢看她的脸，心里的悲凉蔓延成海，“那她以后，要怎么办……”</p>

沈清棠两日后才醒过来。</p>

陈国损伤一名大将，又急着回京护天子，自紫荆关外退了兵。裴琮之战死敌营的消息也远传去了上京。</p>

正逢此时，皇后不知何故落了胎，正将疑心搁在裴子萋身上。</p>

梁国天子彼时也是疑心深重，他忌惮裴琮之，连带着他这个妹妹自然也是提防。</p>

却不料紫荆关传来这样的战报——裴琮之孤身入敌营，杀了陈国大将李务，身死赴国。</p>

这样的消息一传出，朝野上下皆是哗然。</p>

天子分明心下狂喜，面上却装得悲痛万分，在朝堂上掩面低泣，“裴卿为国捐躯，是我大梁的赫赫功臣。寡人痛失裴卿，犹如痛失自己的左膀右臂，实在呜呼痛哉！”</p>

回到后宫，亦是宽慰哭得伤心欲绝的贵妃，哪里还记得问责皇后落胎一事。</p>

皇后却是不能忘却，她来承天殿质问天子，“陛下，臣妾腹中的孩子，陛下不给臣妾一个交代吗？”</p>

“交代，什么交代？”</p>

天子径直明言，“贵妃的兄长方才壮烈牺牲在战场，如今皇后要寡人拿着这没有根据的疑虑去责问他的妹妹？你问问朝堂之上，何人肯依？”</p>

天子不打算再追究这件事。</p>

如今裴琮之战死，贵妃再无外戚，没有后患之忧。他反倒要扶持裴子萋，来把控有外戚侵权的皇后。</p>

这便是天子的平衡之道。</p>

远在紫荆关的沈清棠昏迷两日，幽幽转醒。</p>

看见燕城的第一眼，便是蹙眉问，“你们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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