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痛难当。</p>

他攥着书信，几近崩溃，忍不住踉跄单膝跪在地上，心里翻涌着滚烫的浪潮，天翻地覆要吞噬他。</p>

求不得。</p>

苦心孤诣，孜孜以求，都是一场空。</p>

他终是步了他父亲的后尘。</p>

此时一只温温软软的手却伸过来，小小的手，轻轻勾住他的一节小指。</p>

他抬眸看，是个笑得月牙弯弯的小姑娘。</p>

她的眉眼先是像沈清棠，却又能依稀看出自己的影子。</p>

他不由怔住，眼里不可置信，“你是……”</p>

小姑娘笑了笑，颊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分外清甜可爱，“我要走了，等她原谅了你，我还会再回来的。”</p>

她的身影渐渐消散。</p>

他的深眸里是无法抑制的沉痛，像是察觉出了什么，试图去拉她，喃喃，“不要走……”</p>

拦不住。</p>

就像姑娘千方百计想要逃离的心。</p>

他无论如何也拦不住。</p>

睁开眼，从梦里醒来。</p>

头顶是熟悉的花卉鲛绡的帏帐——他回到了上京城里。</p>

这是他们的家。</p>

可是这个家里如今空荡荡。</p>

她走得决绝。</p>

什么都没有带走，也意味着什么都没有留下。</p>

闭上眼，再缓缓睁开，眼里的波涛汹涌已经平静下来。</p>

第一句话，便是问砚书，“她呢？”</p>

砚书知道他是问谁，当即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头顶磕地，“大人饶命，夫人她……让陈国太子带走了。”</p>

当时事态实在紧急，他若去救沈清棠，裴琮之必死无疑。</p>

两相权倾，他自然而然得舍弃沈清棠。</p>

“请大人责罚！是我没能护住夫人。”</p>

砚书再磕下去，以头触地，听得头顶是平静无波的吩咐，“滚下去，领杖二十。”</p>

砚书知道，这已是手下留情，忙退下去领杖。</p>

领完杖，仍得强撑着回来回话。</p>

先前裴琮之去燕县寻沈清棠，打的便是搜寻遗留大梁的陈国暗探的名号。</p>

如今紫荆关闹出这样大的事，也该进宫回禀陛下。</p>

只是自己重伤一事得遮掩住。</p>

毕竟眼下的天子早已不是曾经的储君了。</p>

裴琮之身居高位，权势滔天，滔的可是大梁皇室的天下。</p>

年轻的天子雄图壮志。</p>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p>

自己如今一举一动，都在天子审视的目光下，行差踏错一步，便是跌得粉身碎骨的下场。</p>

撑着身子，勉强起榻，再唤人来焚香换衣。</p>

砚书隔着一道屏风，将当时紫荆关的大致情况一一如实禀报。</p>

说到最后，他有些心惊胆战的提了一句，“当时天色虽暗，但我能依稀看见，夫人看见大人中箭晕倒的时候，陈国太子的脸色很是紧张。”</p>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