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听一连串的脚步声急匆匆从巷口走过。</p>

还是之前在南江船上便跟着她们的那几个人。</p>

“他们一直跟着你们。”</p>

等到那几人离开，少年才放开手，带她们到安全处，懒散道：“我知道他们，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匪徒，专在客船上寻你们这样孤身无依的姑娘家，先劫财再劫色，然后再卖到窑子里去。”</p>

他说得吓人，两人也当真叫他吓住。</p>

许久，沈清棠才恢复些镇定，迟疑着问他，“你……你为何要帮我们？”</p>

“谁让小爷心地好呢！”</p>

他一扬头，又转头，故作恶狠狠道：“我救了你们，那袋银子就算是报酬，可别再说我是无耻的小贼了。”</p>

两人后怕极了，自然点头。</p>

少年这才满意，要转身离去，却又被沈清棠唤住。</p>

她问他，“你既要报酬，那我可不可以雇你？”</p>

路途艰险，相比于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他好歹是个健壮男子，有把子力气，也能威慑旁人。</p>

再一个，她们日后在上京，都是不好出来抛头露面的，买屋置地，都需要人出面打点。</p>

沈清棠不轻易相信他人。</p>

但残酷现实告诉她，两个没有依靠的女子在这世上实在难以存活下去。</p>

今日是匪徒，明日会不会又是强盗和夜贼？</p>

她不敢想。</p>

更何况，这少年手脚虽不干净，心地却不坏，不然也不会为救她们跟着上了船，暗地偷偷保护。</p>

“你要雇我？”少年有些诧异。</p>

“是。”沈清棠点头，“你跟着我，我给你银子，总比你在坊间……”</p>

她顿了顿，到底是那“偷盗”二字含糊了过去，只道：“来的强。”</p>

说的正是。</p>

那少年也未曾迟疑，径直点头应下，“好。”</p>

他干脆又利落，自我介绍起来，“我无父无母，也没名没姓，旁人都叫我阿显，你们也这般唤我便是。”</p>

阿显自此便跟着沈清棠和采薇。</p>

他自幼在坊间摸爬滚打长大的，瞧着满身的市侩地痞习气，办起事来却妥帖周全，头头是道。</p>

一路上吃喝用度，租车走船，都不必她们操心。他又会唬人算计，砍价也是好手。上下一合计，路上省的开销也足够支付雇他的工钱。</p>

沈清棠对他很是满意。</p>

只是到底留了一份心思。</p>

偶尔阿显问起自己的事，只道是南江起了瘟疫，家中人都染病去世。她们两个姑娘相依为命，为防他人惦记，只得乔装成男子出行。</p>

便是连告知的名姓也是假的。</p>

采薇叫阿雨，自己只称作陆姑娘。</p>

阿显人精似儿的一个人，哪能没瞧出话里的隐瞒，倒是也没介意。</p>

一行人坐船直往上京去。</p>

那几个匪徒遍寻不着人，只能作罢回南江。却没想到刚下船，就叫当地衙役押着送到了裴琮之面前。</p>

铺天盖地的搜寻果然有效，有人瞧见过沈清棠两人，还知晓她们被当地恶霸惦记跟上了。</p>

“我——我们什么都没干啊！”</p>

那恶霸进来便被揍了一顿，鼻青脸肿跪在堂下，心已虚了半分。</p>

又见堂上之人面色冷寒，沉沉落下来的目光都要活生生碾死他，更是胆怯不已。</p>

——他什么都招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