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潋滟，姑娘眉眼如画，更是动人心弦。又添娇滴滴眼波婉转。他从不是正人君子，自然沉溺其中，俯身而下。</p>

厮磨纠缠。</p>

今日她唇上抹的是胭脂膏子，甜腻太过，反而生了些杂香。</p>

他忍不住蹙眉，“妹妹这胭脂……”</p>

她在胭脂里掺了些蛇缠藤，这是迷药。</p>

等裴琮之反应过来，他已支撑不住身子，摇摇欲坠看着她，眼里是不可置信，“你……”</p>

她方才还依偎在他怀里，说从此以后要和他好好过日子。</p>

转过头，就来算计他。</p>

他沉寂难言的眼里满是艰涩郁痛。</p>

沈清棠将他小心扶到榻边躺下，又放下两侧勾住的帘帐。</p>

月色帘帐缓缓落下，她的身影隐在一片朦胧纱影后。</p>

“对不起，琮之哥哥。”</p>

帘帐后的声音异常平静，“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该嫁给哥哥的，这是我最好的归宿。可是我不想……”</p>

“我叫哥哥算计了这么久，如今却要我心甘情愿的嫁给哥哥。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呢？我光是想一想，都会觉得很可怕。”</p>

她们都不知道他的恶，只有她是真真切切体会过的。</p>

不管是当年那只绣眼鸟，还是狸奴，还是前些时日的桐秋。</p>

都在告诉她，她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她即将过的，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生。</p>

她会在这样的惊惧恐怕中，担心受怕的过一辈子。</p>

“更何况，我也不敢赌。”沈清棠喃喃道：“我知道哥哥现在疼我爱我……”</p>

他做了这么多的事，自然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她。</p>

“可是若有一日哥哥的爱不在了呢？我会是行露，还是曹辛玉……”</p>

西院的教训太深刻，她要拿自己的一生去赌他虚无缥缈的爱意和他从此以后的永不变心。</p>

她不敢，也不会。</p>

“哥哥放过我吧，也放过自己。我并不是一个好姑娘，哥哥和我在一起，其实也很不安心，是不是？”</p>

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算计他，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想法子逃离。</p>

永远都在试探的心，怎么可能会落到一处去。</p>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谢谢哥哥，当年带我和采薇进府里。”</p>

她隔着帘帐去勾他的指，做最后的道别。</p>

就像那年廊檐底下，少年清秀温雅的脸，善意妥帖的看着她。</p>

伸出一只小指来，微微一笑，“我和妹妹拉勾勾。从前的事，妹妹都尽数忘了，好不好？”</p>

时隔经年，沈清棠隔着帘帐勾住裴琮之的小指，“从前的事，我会尽数忘了，哥哥也尽数忘了罢。”</p>

药性太过，他用尽全力想要勾住她，不放手，却仍是眼睁睁看着她毫不留情松开了手。</p>

留不住。</p>

沈清棠没再迟疑，她走去墙上挂着的书画旁，轻轻敲击。暗室打开，里头的鸢时走了出来。</p>

这是沈清棠和江婉的约定。</p>

她手里握有江婉私情的把柄，江婉只能答应。</p>

沈清棠低声交代，“在他药效退去之前，好好照顾他。时不时再弄出点声响出来，不要叫外头的砚书起了疑心。”</p>

鸢时点头。</p>

这暗室直通向另一处宅子的厢房，是很久之前裴老夫人就让人给她寻来的脱身之所。</p>

沈清棠早知裴琮之不会这般轻易放过她。</p>

于是有了今日这连环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