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倒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里头丫鬟多了不少，还有个丁点大的小丫鬟，扎着双丫髻，嫩生生的。</p>

“这是落月。”</p>

沈清棠向裴绫解释，“她双亲皆亡，不幸沦落市井之中。是琮之哥哥路过，好心将她救了下来。府里也没人照看她，便先放在我这儿了。”</p>

裴绫细看落月的眉眼，有些暗暗心惊，搁在心里不言。</p>

两人再进去说话。</p>

那火红嫁衣就放在绣架上，上头的金线凤凰已快绣完了。</p>

“紧赶慢赶，可算赶在八月前完工了。”</p>

沈清棠庆幸，又拉裴绫过去看，“绫姐姐看看，我现在的绣工可有长进了？”</p>

“的确是长进了许多。”裴绫点点头，她自是见过沈清棠从前的绣工，菊花不是菊花，鸳鸯不是鸳鸯。</p>

不免笑着打趣她，“这凤凰可算是真的凤凰了。不然穿着不知是孔雀还是鸟禽的嫁衣嫁出去，可真真是要笑死人了。”</p>

“绫姐姐又羞我。”沈清棠恼着嗔她一眼，又拉着她去院子里坐。</p>

各色的糕点果子，还冲泡了清爽解口的香茶，两人坐在庭前花影里，叙了一下午的闲话。</p>

日暮西山，裴琮之才下值过来，清俊英挺的身姿，堪比庭前玉树。</p>

他上前，与裴绫寒暄几句。</p>

裴绫一边应和着，一边细观他和沈清棠的神色。</p>

是当真不一样了，从前只是哥哥妹妹的客套，如今却浑然改变，是情人间的顺其自然和熟稔，甚至格外默契。</p>

她是过来人，自然也瞧出了他们之间不同寻常的那一点点暗流，那是滚过床榻间才能有的亲密。</p>

府里长辈皆蒙在鼓里，倒只有她能交代几句。</p>

寻着机会偷偷将沈清棠拉至一旁，低声道：“你们之间……有没有那个……”</p>

沈清棠未料这都叫她看了出来，也不刻意隐瞒，只敛着眼帘，不发一声，算作默认。</p>

裴绫心下了然，不免蹙眉，“你们还没行礼，怎么能如此越矩？”</p>

但她也知此事定是男子把持不住惹出来的祸，只得细细交代，“既然木已成舟，眼看你们亲事也在即，便罢了。”</p>

“但是你要提防注意着，万不要在亲事前怀了身子，到时遮掩不住可是会叫旁人说闲话的。”</p>

她句句真挚，是长姊对妹妹的谆谆告诫。</p>

沈清棠点头应下，“我知道的，绫姐姐。你放心，我会注意的。”</p>

裴绫这才落下心来。时辰已晚，她也不便久待，辞了两人便出府回家去。</p>

裴琮之和沈清棠亲自来送她，日沉西山，马车缓缓远去。</p>

再转身，承平侯府已亮起了满府的灯笼。瞧着热闹，却是安静极了。</p>

现在这府里，画地为牢者有之，病重不久于人世者有之，深幽囚禁者有之。</p>

没有一个人，是开怀如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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