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真是恼了，昨夜身上的涩痛还未散去，今日又费尽心力地同他周旋，她疲惫不堪，也怒火难消，恨不能同他同归于尽。</p>

“好了好了。哪儿这么大的气性。”</p>

裴琮之看清她眼里的恼意，温声来哄她，“我不过是同妹妹开个玩笑罢了，妹妹莫生气。”</p>

又撩起衣袖，将受伤的手臂摊出来给她看，“妹妹当真好狠的心，昨日咬了还不够，今日又拿热粥来烫。妹妹瞧瞧，这都成什么样了？明日我还要上朝当值，妹妹可真是一点也不心疼顾忌。”</p>

“我心疼什么？”沈清棠看也不看，冷哼一声，“哥哥该庆幸，那不是热油。”</p>

若是滚烫的热油，她也照样泼过去，半点不会犹豫。</p>

“怎么这样坏的心。”他到底没忍住，来捏她绵软的颊。</p>

“哪比得上哥哥的心肠硬。”沈清棠斜着眼角看他，“昨夜里要打我板子的时候哥哥也没有丝毫犹豫。怎么？现在是不是后悔了，昨日怎么没有叫那板子真的打下来，好给哥哥报今日之仇？”</p>

她斤斤计较的样子着实可爱，裴琮之忍不住失笑，“妹妹心眼怎得这般小，那板子不是没有打下来吗？”</p>

沈清棠瞬间炸毛，气势汹汹瞪着他，“这不是祖母来拦了吗？祖母若没来拦着我现在怕是已经叫哥哥打死了也未可知，哪里还能好端端的在这里同哥哥说话？”</p>

一句话便有大半句是在怒怼他，满腹的怨气。</p>

裴琮之抚着她的背宽慰她，“妹妹真当祖母来得那般巧？”</p>

他看她顿时偃旗息鼓的脸和倔强抿着的唇。</p>

这是多聪慧的姑娘，怎么会连这一点也看不透，不过是拿乔做势的故意恼他，要逞这一时口舌之快，以泄心中怒气。</p>

“我心疼妹妹，自然舍不得那板子落在妹妹身上。”</p>

裴琮之把玩她细长圆润的指，气定神闲，意味深长地道：“妹妹做了错事，我只当妹妹任性妄为，是底下人劝阻不周。所以，妹妹说错了。”</p>

“昨夜该被打死的不是妹妹，是狸奴……”</p>

狸奴……</p>

是蒹葭从前的名。</p>

沈清棠蓦然抬眸看着他，正与裴琮之垂眸看过来的眼对上。</p>

一个满眼恐惧，一个运筹帷幄，不动声色。</p>

——他是真的想杀了蒹葭。</p>

杀一个不听话，背叛他的奴婢，换她从此以后的心生畏惧，听话乖顺。</p>

沈清棠眼睑不易觉察的颤了颤。</p>

她当然知道面前的人有多恐怖，只是不想一条人命于他而言也不过如此，就这般轻飘飘定了生死。</p>

裴琮之仍在把玩她的指，漫不经心，“妹妹若是不想身边人有事，从此还是听话些。昨日是狸奴，往后便说不定是采薇还是落月……”</p>

他给她身边安排足够的人，便有足够的把柄来掌控她。</p>

沈清棠压制住内心涌起的恐惧和愤怒，目色冷冷，扯着唇角轻笑一声，“落月和蒹葭都是哥哥的人，是生是死，和我有什么干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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