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芸架着精心组装的炮筒来到了罐头柜台。</p>

柜台的人顶着一头精致的卷发，手上的毛衣已经勾出了一个领子。</p>

看着她悠哉悠哉哼着小曲儿的样子，郝芸共情了那句宇宙的尽头是考公，这待遇确实比他们四处奔波强。</p>

“姐。”</p>

郝芸在微风中晾了一会儿，这才隔着柜台喊了一声。</p>

柜台里的人打眼朝外面一看，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买什么？”</p>

郝芸干笑了两声，“姐，我不买什么，我是来推销罐头的。”</p>

“哦，哪个食品厂的推销员啊？”</p>

柜台里的人仍然没把目光落在郝芸的身上。</p>

郝芸只觉得这样的沟通格外费劲，干脆也就不说话了。</p>

反正她的目标也不是供销社，有些人自会找过来。</p>

张学超的眼睛就跟雷达扫射一样，只要是出现在他范围之内的推销人员，都会被他紧紧锁定。</p>

作为第一食品厂的王牌销售，他当然不允许自己的辖区范围内出现第二个山头。</p>

郝芸故作鬼鬼祟祟地和他看了个对眼，就是这么一眼，成功引起了张学超的注意。</p>

“姐，打毛衣呢。”</p>

他一路笑着走了过来，也没着急是招呼郝芸，扯着嘴角跟柜台里的人打招呼。</p>

这次那个大姐的反应截然不同，直接就笑着迎了过来。</p>

张学超也很上道，顺手从包里掏出了两坨毛线。</p>

“听说这是香江过来的新品，柜台那边都还没上架呢，姐你拿去试试，这线我摸着挺舒服，估计也就只有你的手艺，才能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p>

张学超一脸真诚，仿佛拍马屁什么的和他全然无关。</p>

“哎呦，瞧你这话说的，你上次给我们家孩子带的那个酥心糖，他可爱吃了，就为了这两口零嘴，成绩都往上提了不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了。”</p>

柜台里的人说完，那叫一个眉开眼笑。</p>

郝芸就这么站在一旁。</p>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完全把她当空气了？</p>

她轻咳了两声，这才稍稍彰显了一下存在感。</p>

“姐，我的罐头，你们真的不买吗？”</p>

这话惹得张学超多看了一眼。</p>

柜台里的大姐还拿着人家塞的好处费呢，肯定不会给郝芸这个面子。</p>

“我们这个供销社的东西，都是人家第一食品厂供应的，你们是哪家厂子过来的，东西能有人家的好？妹子，真不是姐说你，人啊，还是得有点自知之明。”</p>

郝芸脸上笑嘻嘻，心里各种哔哔，不买就不买，干什么人身攻击。</p>

眼看对面那么不识货，她干脆也就不装了。</p>

“切，我还以为你们这儿的人能多有眼光，看来也不过如此嘛，坐井观天，有好东西都不知道买，算了，反正我们家的罐头也不愁卖。”</p>

郝芸说完之后还看似鄙夷地扫过了柜面的罐头，“就这样的货色也好意思摆出来，难怪这么久了都没人买。”</p>

她说完之后抬手摸了一下柜台，嫌弃的模样更是不加掩饰了。</p>

“啧啧啧，都积灰了，那我看你们还是别连累我们家的�0�2罐头了。”</p>

柜台大姐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p>

在这个计划经济的年代，掌握着资源的他们，无异于是掌握了所有人的命脉。</p>

只要她往那儿一坐，谁不是对她好声好气的。</p>

从来就只有她嫌弃别人的份儿，还从来没受过谁的这种埋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