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娘娘您客气了。”林理拱手，垂眸为难道，“我师父还有一句话，托我转告与您。”</p>

“林仙士有话请讲。”潘灵宝似乎已经猜到，头也没抬，一脸漫不经心。</p>

“东西虽好，也要适度。一挥而就不是自然之法，水到渠成方为长久之道。”</p>

敢教贵妃娘娘道理，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p>

只是这些话出自他师父之口，让他务必传达，他也是没辙，只能硬着头皮说出来。</p>

林理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从小跟着孔道长诵经修行，心智还如少年般清澈。</p>

虽超脱红尘俗世，却未脱离人性。</p>

他垂着头，根本不敢与潘灵宝对视，一颗心七上八下，悬到了嗓子眼。</p>

她似乎是恼了。</p>

毕竟那番话太难听，跟说她狐媚惑主没什么分别。</p>

别说是女人，就是男人听了，只怕也要翻脸的。</p>

林理越想越怕，膝头一软，这就准备跪地求饶了。</p>

谁料潘灵宝笑盈盈开了口，“孔道长教训的是，我听便是了。”</p>

林理眨着大眼睛，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p>

“您不生气？”他脱口而问，话一出口又有些后悔，忙捂住了嘴巴。</p>

“自然是生气的。”潘灵宝神情微怒，一双与她年龄不符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望向林理。</p>

林理顿觉后背发凉，拱手作揖，匆忙求饶。</p>

“可是，生气有什么用呢，外头人都这么说，众口铄金，我一个女人家，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p>

潘灵宝叹了口气，挑眉看向林理：“林仙士，你可知我的无奈？”</p>

林理额头直冒冷汗，嗫喏道：“贫道自然是理解的。”说完，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眼潘灵宝。</p>

四目相对，林理慌忙又低下头去。</p>

“林仙士理解我的无奈便好，每月劳烦仙士跑一趟，辛苦你了。”</p>

潘灵宝冲宝珠使个眼色，宝珠伶俐，回屋取了几个金锞子来，硬塞进了林理的手中。</p>

林理不敢逗留，匆忙道谢退出了凤栖宫。</p>

望着她的背影，宝珠有些纳闷，“贵妃娘娘何以待他如此和善？”</p>

这句话问得直白，潘灵宝总不能说，林理的眉眼神情，跟当年的靖王有些相像吧。</p>

她脸一热，一努嘴，道：“你把这些收好，回头还有重用。”</p>

宝珠托起两个瓷瓶，刚准备把丹药收起来，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p>

“永寿公主驾到。”</p>

门外大太监的声音嘶哑惊慌，惹得宝珠心头好奇，不由顿下脚步。</p>

永寿公主怒气冲冲，撩帘走了进来，冷着脸冲潘贵妃蹲了一福，转头看见宝珠手里的瓷瓶，不由发起怒来。</p>

“父皇的身子越来越弱，太医一再叮嘱，丹药并非多多益善，也要适可而止。母妃明知如此，却不收敛，您心里到底作何打算的？”</p>

潘灵宝不紧不慢，头也没抬，道：“小孩子家家，莫要听旁人瞎说。”</p>

“我不小了，眼看就要及笄，皇后娘娘说我也到了议婚的年纪，有些话自然该知道，身为女人，德才自不必说，总该自矜自重，莫留下狐媚的名声。”</p>

外人背地里这么说也就算了，亲生的女儿，当着面如此直白地说她，潘灵宝一口气憋在胸口，一阵心痛。</p>

“谁让你这么说的？”她冷下脸来。</p>

“我自己长着眼睛，也会分辨是非。”永寿公主像个小刺猬，双眸凌厉，死命瞪着潘贵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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