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做什么?”麻九心头突突地跳。</p>
丹娘翘起二郎腿,从容不迫把膝头的裙褶抻了抻,曼声道:“难道你现在色欲熏心,迷住了心窍,连我什么意思都听不出来了吗?”</p>
“你想要我自残,以证她的清白?”</p>
麻九目瞪口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尴尬地朝云熙努了努嘴,不敢置信地望着丹娘。</p>
丹娘未置可否。</p>
默认,即是肯定。</p>
她微笑着一比手,“夫君,请吧。”</p>
说得轻巧,这可是要动刀子流血的呀。</p>
麻九也是有名号的,江湖人称“浮屠金刚”,劫镖杀人的时候,也是砍瓜切菜般利索。</p>
可是,那是对别人。对自己时,哪怕不小心划了个口子,也是要紧张半天的。</p>
此时丹娘逼着他自残,跟要他命差不多。</p>
况且这把匕首,还有些渊源。</p>
当年两人新婚,麻九亲自锻造了两把匕首,一把留作自用,一把赠予了丹娘。</p>
身在土匪窝,难免遇上情况紧急的时候,贴身佩戴,就如为夫时时刻刻保护着你。</p>
这是麻九当初的温柔誓言。</p>
纵然他落草为寇,是旁人不齿的山匪,可在丹娘眼里,他粗中有细,温柔细致,虽是猛虎,细嗅蔷薇,也是一个柔情万种的好男人。</p>
可是现在,他移情别恋,把柔情似水给了旁人。</p>
丹娘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她拿出定情的匕首,逼他自残,这份伤心与傲骨,可见一斑。</p>
匕首不过几两重,此时落在麻九掌心,却如千斤一般。</p>
“娘子,你果真要闹到如此地步?”他不甘心地再次追问。</p>
“还请郎君快一些,小娘子要等不急了。”丹娘瞥一眼云熙,神情之中,除了挑衅,还有几分不屑。</p>
“可是……”麻九手腕子有些抖,“今日喝多了,为夫我手软无力,不能提刀,不如改日吧。”</p>
如此拙劣的理由,也只有他这样厚脸皮的男人才说得出口。</p>
“夫君喝多了,为妻却是滴酒未沾,不如我来帮你吧。”丹娘起身迎过来。</p>
她的热情让麻九胆战心惊,忙把匕首藏起来,很没出息绕着墙根往别处躲。</p>
丹娘追了上去,夫妻俩猫捉老鼠一般,在屋里地心追逐起来。</p>
看似是悍妇嫉妒,不依不饶,实则夫妻俩感情笃深,不容旁人践踏。</p>
沉默了半天的云熙,陡然站起身,走向桌边。</p>
“既然此事因我而起,那就以我的血来鉴清白吧,不劳烦别人。”她毫不犹豫抽出发间的银簪子,一头紧握在右手掌心,一头狠狠刺向了左手掌根。</p>
不等麻九和丹娘反应过来,她白皙的掌心,已经鲜血淋漓。</p>
云熙一把扯过白帕子,任殷红滴落在上头,如亲手绘就了一副傲雪红梅图。</p>
掌根处的伤口足有寸余长,皮开肉绽,瞧着很是触目惊心。</p>
起初不觉得如何,过了会儿方觉得伤口突突跳着,风吹上去,都会引起一阵钻心的疼痛。</p>
云熙以前最怕血了,看上一眼都会头晕目眩。可是现在,她再不是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貌似某些毛病,不知不觉中已经被改掉。</p>
她望着洇血的伤口,有一刻反而觉得有种说不出口的畅快。</p>
那是压抑苦闷,无处缓解之后,病态的释放。</p>
她抬头看向丹娘和麻九,清亮的双眸,看似幽深,却毫无生气。</p>
嘴角挂着微笑,她低声问:“这样就可以了吗?能够证明我的清白吗?如果不够,要不要我把腕子割开,让你们好好瞧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