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声音低沉：“孩子们到底是长大了，不耐烦跟朕这个老头子待在一起了——”底下大阿哥和明珠等人的小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难免生出一股恼怒。

梁九功吓得脸色苍白，低垂着头一动也不敢动，唯恐再听到不该听的。

其实康熙此时正值壮年，年轻力胜，正是一个帝王的黄金时代，跟他的几个弟兄比，他不仅子嗣众多而且个个聪敏好学，对于这一点康熙平日里没少骄傲，可是孩子太多，难免太过闹腾，康熙有的时候也很心烦，好在他身为帝王没人敢要求他怎样对皇子们。

康熙也不是一定要梁九功回答自己，只不过有些话不适合跟其他人说，梁九功又是个嘴紧的便在他面前发发牢骚：“皇子们离开皇宫去尚书房读书都不方便，真不知道宫外有什么好的，一个个非要往外跑，这宫里也没缺他们东西。”

话虽这样说，康熙还是下令户部拨款，工部为三位即将出宫的皇阿哥们建造府邸。因为三位皇阿哥都没有爵位，府邸的规划都不大，不过周围还有一些空地，可见康熙是打算给三个儿子爵位的。或许是因为皇贵妃，康熙给胤禛划分的府邸跟大阿哥和三阿哥的差不多大，并未像历史上那样区别对待，日后胤禛争气便是亲王府也建的开。

太子因为康熙的决定既期待又愤恨，他自是期待三阿哥出宫替他招揽人手，可他也不希望大阿哥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可随着大阿哥年龄的增长，对方势力的扩张已是必然趋势。

跟太子复杂的心情比起来，大阿哥则是纯粹的欢天喜地，每日里催促工部的人，希望早日住进宽敞的府邸。

胤禛得知康熙的打算，心情激动，干脆找夫子请求出阁。

夫子们互相探讨了一番四阿哥的学识，觉得可行，便汇报给康熙。

康熙看着夫子们的奏报，心神有些恍惚，一转眼他的四儿子已经能够上朝听政了，想到已逝的皇贵妃，心中充满了惆怅。犹记得当年胤禛成婚时，皇贵妃面上表现得不在意，私底下却没少操心，临终前更是将手里的财物一分为二，平分给了胤禛和胤祈，胤禛成长得如此出色，若是皇贵妃还在不知欢喜成什么样。

想到皇贵妃就不可避免地想到乌雅氏，康熙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乌雅氏背主，皇贵妃尚且没有对她动手，乌雅氏竟然还敢对皇贵妃动手，乌雅氏有什么资格恨皇贵妃，若不是皇贵妃仁慈，像乌雅氏这样爬床的奴才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康熙突然朝梁九功问道：“乌雅氏还活着吗？”

梁九功心中一跳：“还活着，不过听说身体大不如从前，三天两头的生病。”的亏他见乌雅氏生下的三个皇阿哥都活着对她的情况多有关注，不然这会儿可就抓瞎了。

康熙没想到乌雅氏竟然还活得好好的：“贱人还真是命贱！”

梁九功吓得大气不敢喘，乌雅氏就算有再多的不是也不是他一个奴才能评价的。伴君如伴虎，遥想当年乌雅氏受宠之际风光无限，就连皇贵妃都要退一步之舍。这后宫里哪里有什么单纯的小白花，就算是有也早就坟头上长草了。

康熙突然低声问道：“六阿哥和二十三阿哥可有去看她？”

梁九功照实回答道：“六阿哥曾经去看过一次，至于二十三阿哥尚且没去过。”

康熙眼神一厉，暗道胤祚终究是被乌雅氏教歪了，听说在尚书房里老是找老四两口子的麻烦，小小年纪就心机深沉，对着梁九功吩咐道：“让索绰罗贵人对二十三阿哥严加管教，千万不能让他跟乌雅氏接触。”

“喳！”梁九功觉得就算万岁爷不说索绰罗贵人也不会允许二十三阿哥胤祯见乌雅氏，与其担心索绰罗贵人管教太松，不如担心六阿哥教坏二十三阿哥。

他可是听说六阿哥三天两头地去找二十三阿哥，偏生索绰罗贵人能拦着二十三阿哥见生母，却不能拦着他见兄长。听说二十三阿哥被带得跟索绰罗贵人也不亲，如今索绰罗贵人也不大愿意管他了。梁九功看得清楚，一旦索绰罗贵人有了亲子，就会彻底不管二十三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