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不乐意看见茵娘她们拿着别人的罪孽，在自己缚上重重枷锁。可她也知道，伤疤之下的脆弱，提一次伤一次。</p>

见茵娘如此低落，顾槿只能状似无意，笑道：</p>

“我茵姐姐还能不如渝州的那位女夫子了？她都能发现良才，带出一个童生来。姐姐一定比她强，能带出一群神医也说不一定呢。”</p>

“你要是不去，那神医，可真就没影了······”</p>

她的夸张语气让茵娘哭笑不得，笑骂：“惯会耍嘴皮子。”</p>

这一打岔，倒是把茵娘从自我怀疑中拉了出来，本就意动的心再次跳动起来：</p>

“小槿，你详细跟我说说，择选女孩儿去乐坊学习歌舞是怎么一回事。”</p>

一说到这个顾槿就来气：“还能是怎么一回事？无非就是看着善堂里面女孩子占多数，又不能带来什么价值，某些人琢磨出来讨好上头的歪脑筋。”</p>

“要是各地都开始实行采选，不知道该有多少女孩要在乐坊葬送一生。”</p>

“把歪脑筋打在这上面，跟当初漓廷开设角营有何区别？左右都是培养取乐的工具，只不过做法委婉好看些罢了······”</p>

顾槿越说越恼火，暗自思量着要把提出这个主意的人揪出来暴打一顿。茵娘却沉默下来，知道她在思考，顾槿也闭了嘴，默默喝茶。</p>

此时茵娘的内心也极度不平静，脑子里天人斗争。总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没有资格进入书院，也没有能力教好孩子。</p>

可一想到在角营暗无天日的日子，再一想到顾槿所说，如果女孩没能抓住这次学医的机会，将会面临的命运，她就心痛难言。</p>

其实自认为了解茵娘的顾槿并不知道，哪怕现在的茵娘看上去积极又乐观，可内心深处，依然埋藏着深深的自我厌弃和自我否定。</p>

就在顾槿再次提起茶壶准备添水时，突然听见了一声“好，我去。”</p>

声音细若蚊吟，顾槿却从这简短的三个字中感觉到一股坚定。</p>

“姐姐深明大义，小槿感激不尽······”</p>

对顾槿这作怪行为，茵娘只是淡淡一笑。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说出“我去”两个字之后，缚在心头的枷锁，似乎裂开了一道。</p>

有一个声音在鼓励她：“大胆走出去吧，光明正大。”</p>

在新一轮太阳升起的时候，杨知府亲自领着真定善堂的孩子们来到了医学院。茵娘作为第一个被聘请的女夫子，一大早就来到医学院帮忙招呼。</p>

看着茵娘和一众老军医将事情安排得井然有序，登记姓名、安排宿舍、分配班级，诸多事情忙而不乱，顾槿心中一块大石也跟着放了下来。</p>

跟杨知府告辞后，顾槿踱步回了将军府收拾东西，准备赶往蕲城和陆庭川汇合。</p>

正忙着打包行李的功夫，恰好柳芳媛过来跟她辞行，一来就咋呼了一声：</p>

“好啊小槿，你竟是要弃茵娘和我而去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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