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女子不如男儿，可顾将军在战场上的威名传得连街头小儿都知道。</p>

若说女子不能学医，顾槿一开始可不就是从伤兵营调到前线的军医吗？</p>

若说女子不能入朝为官，可前有神枢营副统领镇国长公主，后有正三品都指挥佥事顾槿，她们的官职，可都是景睿帝实打实亲封的。</p>

杨知府这才惊觉，因为顾槿的存在，很多不可能的事情都开了先河。有这个女将军的支持，那么让女孩入学的事情，谁有资格阻拦？</p>

杨知府越思量，就越想扇自己大嘴巴子。</p>

巡抚的反应比杨知府快些，也没有说什么开罪顾槿的话。只不过，他依旧不赞同女子入学的事情：</p>

“顾将军心系天下女子，自是功德无量。只是顾将军也需考虑清楚，女子闺誉关乎性命。若是让男女混住同窗，只怕是弊大于利啊。”</p>

这话听起来倒是比杨知府说的顺耳多了，不过顾槿却没有回答，反而意味深长问道：</p>

“两位大人，真的只是在为女孩们的闺誉考虑吗？”</p>

明明顾槿的官阶比巡抚还要低上两级，可在她身上，巡抚看不见半点谦卑也就罢了，居然莫名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p>

他硬着头皮，义正言辞道：“自是如此。”</p>

顾槿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非也，两位大人只不过不敢与世俗规矩对抗罢了。”</p>

纵使她说得肯定，可这话却没法儿接。退一万步讲，遵循世俗规矩，有错吗？</p>

要是两年前的顾槿，巡抚此时定会啐她一脸，骂上一句“小子天真”。</p>

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除了皇帝，没有人能劈头盖脸训斥顾槿。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哪怕是品秩比她高的官员，都得维持面上的和气。</p>

顾槿说了那么一句后，两人皆是以喝茶掩饰尴尬，整个客堂陷入短暂的沉默。</p>

他们不吭气，顾槿反而轻笑一声，自顾自说道：</p>

“莫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本就是一句口耳相传后失了明确解释的悖言。顾槿只问二位大人，尊夫人当真都是目不识丁的‘才德’之人吗？如此，那家中银钱往来的账册谁看？仆人的身契怎么管？”</p>

这话两人都没有接，因为他们的夫人的确都是门当户对才娶回来的。</p>

巡抚的岳丈本是他的恩师，家中还有族学教习族中女儿读书识字。是以他的夫人，也是治家理财的一把好手，账目中馈从未见拙。</p>

杨知府的夫人虽不是大族之女，其父也是一个举人，在父亲的影响下自然也是认字的。他年轻时身处微末，娶了举人之女，还算高攀了。</p>

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娶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俗妇人，害怕影响了自己的仕途。现在居然拿“女子无才便是德”作为理由阻碍女孩入学，当真是可笑。</p>

顾槿自然也不需要得到他们的回答，微微一笑道：</p>

“若二位大人都不敢拿主意，如若有什么罪责，顾槿一力承担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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