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倔强得无与伦比。”赵元凛道，“她最后的执念，变成了孩子，大皇子二皇子都不要，三皇子是意外，而你……你也是个意外。当年她生气了，一怒之下去了佛堂住着，堂堂已过皇后却躲在佛堂里，这叫什么事儿？那一夜有点荒唐，我两都带着一股子气。”</p>

后来，便有了赵明暄。</p>

“她不许我去佛堂，我总远远看着，倒也没察觉异常，横竖后宫就那么几个后妃，朕的心思都在她身上，所以不去后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赵元凛回忆着，“我唯一没想到的是，她那时候竟有了你。”</p>

赵明暄喉间滚动，“直到我出生，你都不知道？”</p>

“不知道。”赵元凛摇头，“她拥有绝对的权力，不管是朝堂上，还是后宫，只要她一句话，无人敢反驳，这是朕给的承诺，是下过旨的承诺，天下皆知，满朝文武也都知晓。”</p>

正因为如此，所以不管皇后做什么，都不会有人反对，也无人敢质疑，以至于皇后有孕之后，就一直在佛堂养胎，连带着太医都不敢吱声。</p>

“你那个军医……”赵元凛裹了裹后槽牙，“就是当年给你母后看诊的，那位太医院院首的兄弟。”</p>

赵明暄：“……”</p>

“一直到她开始阵痛，你母后身边的贴身婢女，就是现在还住在佛堂里的无念师太，当年还叫李茵，这才跑来告诉我，皇后要生了。”赵元凛到这会还是难掩心头的激动与愤怒，“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告诉我！嗯！一帮人联起手来……”</p>

刘胜在边上不敢吱声，当年这种情况，谁敢多说什么？</p>

不瞒着，皇帝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来。</p>

“那时候，什么都是乱糟糟的。”赵元凛扶额，大概是药效的缘故，整个人开始昏昏沉沉的，“天地万物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血泊里，身边躺着稚嫩的孩子，红扑扑的……嘴唇上还沾着她的血。”</p>

说到最后，赵元凛已经说不下去了。</p>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失去她的痛苦，那时候觉得脑子里模糊一片，所有人都跟我说，她没了……”赵元凛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仿佛痛苦到了极致，“没了是什么意思呢？前半生的羁绊，后半生的希望，一下子毁得干干净净，好像忽然间做什么事都失去了本来的意义。”</p>

赵明暄喉间干涩，恍惚间想起了陆瑾，大概也是能明白，这种痛苦是什么感受。</p>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我一直觉得她是睡着了，那时候就跟疯了没什么两样，听不到所有人说话，只想守着她。”赵元凛低头苦笑两声，“挺恨你的。”</p>

最后这一句，他说得很轻很轻。</p>

赵明暄敛眸，“我也挺恨你的。”</p>

儿子回了一句。</p>

父子两人对视着，目光碰撞，忽然间各自低笑了一声。</p>

他们的关系，源于一个女人。</p>

最后，也因为她而化解。</p>

“回过神来的时候，错过了太多。”赵元凛伸出手，主动握住了赵明暄的手。</p>

这一次，赵明暄没有闪躲，“自己小心点，有毒的东西少吃。”</p>

赵元凛点点头，“还不想死！”</p>

好不容易，才说开这些话，还没来得及感受他想要的亲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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