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给我写信吗？”</p>
“会，当然会。”</p>
吴小英似乎挺满意：</p>
“我得回去了，你在这躺一会儿，等烧退了再走吧。”</p>
“嗯。”</p>
吴小英离开了。</p>
吴小英走了以后，程立夏才觉得，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出口，心里空落落的。</p>
但是，他能说什么呢？</p>
马上就要分别了，这一走就是好几年，他还能说什么？</p>
也许曾经有过机会的。</p>
可是现在，机会像泡泡一样，在阳光下消失了。</p>
也许永远没有机会了。</p>
他发了会儿呆，觉得浑身无力，就干脆在床上躺下，晕晕乎乎睡着了。</p>
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吴小英悄悄回到值班室，打开房门，看见程立夏正侧身蜷缩在这张单人床上。</p>
吴小英悄悄走近，把手伸到程立夏额头上试了试，头上没刚才那么烫了，还有点微微出汗，放下心来。</p>
正要收回手，程立夏忽然攥住了她的手。</p>
吴小英的心猛的提了一下，呼吸也静止了好几秒。</p>
她怔怔地望着程立夏，但程立夏仍然在昏睡，似乎是无意识的抓她的手。</p>
她屏住呼吸，不敢乱动。</p>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程立夏没有醒来，她才伸出另一只手，在程立夏并不浓密的头发上轻轻摸了两下，而后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走开了。</p>
程立夏大概又睡了一个小时，醒来时，烧退了，整个人清醒了很多。</p>
他想起自己刚才找吴小英打针的事，就跟做梦一样。</p>
他起身，没有再去找吴小英，自己离开了。</p>
这天之后，他也没再见到吴小英的面。</p>
到了临出发的日子，理工学院为出国的学生举办了场欢送会。</p>
程立夏以为吴小英会来参加，所以一直满心期待地等着她出现。</p>
但是，一直到散场，吴小英也没现身。</p>
程立夏不知怎的，觉得特别难受，像醉酒一样。</p>
他虽然没有醉过酒，但觉得醉酒应该就是这样的，胃里难受，想要呕吐。</p>
他突然有满肚子的话想跟吴小英说，可是又怕自己见了吴小英的面，又一句都想不起来。</p>
就这样一直等到真正出发的那天。</p>
他从姐姐家出发去机场，姐姐姐夫还有春生一起送他。</p>
那时候，已经允许私人拥有汽车，姐姐刚买了一辆进口桑塔纳，开着这辆桑塔纳去送他。</p>
坐在车里，姐姐姐夫不停嘱咐他，要他到了国外如何如何，春生很兴奋地在他旁边聒噪，他都无法集中注意力，脑子里想的全是吴小英。</p>
想着那天在医院里见到吴小英的一幕幕。</p>
早知道那是两人最后一次见面，他应该请吴小英吃顿饭，两人好好告个别。</p>
再往前回想，两人好像才刚认识，吴小英跑到教室里找他的事历历在目，仿佛昨天才发生，没想到眨眼间，已经过去了好多年。</p>
这次他出国留学，又是好多年。</p>
人生还有几个好多年？</p>
想到这个问题，程立夏感到茫然无措，心里像结了个疙瘩。</p>
到了机场，姐姐、姐夫、春生，拉着行李箱把他送到登机闸口，一家人要真正分别了，心情都有点沉重。</p>
姐姐微笑着说：</p>
“到那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有机会，我可能会到美国看你。”</p>
程立夏点头答应。</p>
姐夫拍了拍他的胳膊，鼓励道：</p>
“我相信你没问题的。”</p>
程立夏还是点头。</p>
程春生感觉没什么好说的，就道：</p>
“别忘了，帮我买点麦当娜的原版唱片寄回来还有，打架的时候，要觉得打不过就赶紧跑，不要逞能。”</p>
程立夏勉强笑了笑。</p>
他再一次望着面前的三个人，再把目光往旁边挪了挪，突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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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