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满头珠翠的年轻妇人,携一个少年挡住她们的去路。</p>
那妇人脸上堆着笑,抹着脂粉,嘴唇红艳艳的,“大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p>
顾雪甄扫过她的红唇,脸上的笑隐去,“秋姨娘找我有何事?”</p>
秋姨娘把她身后的少年拉出来,往顾雪甄面前一推,“你弟弟的先生十月份就走了,这都两个多月了,也没人教他念书,我是愁得吃不下睡不着。好不容易托人寻得一个好先生,想告诉大姑娘,就让那先生来教寒哥儿念书吧。”</p>
顾之寒低着头,手放在身前,手指交缠着。</p>
顾雪甄问道:“不知秋姨娘托何人寻的先生?”</p>
她注意到秋姨娘犹豫的神情,补了一句,“小寒的先生,得知根知底才行。”</p>
秋姨娘忙道:“当然是知根知底的,是我娘家夏家表兄的同窗。”</p>
“小寒那个先生刚走的时候,表兄就介绍给我了,是和我表兄来往亲厚的,我让人查看了两个月,没有问题,才来同大姑娘说的。”</p>
顾雪甄陡然一笑,“你夏家表兄的同窗可真多。”</p>
秋姨娘不明白她所说何意,笑道:“我表兄念了多年的书,同窗自然是多的。”</p>
“雪窈,你带小寒到我屋里去,只怕她们已经把行囊整理好了,你们去尝尝姨母给的糕点。”顾雪甄对顾雪窈道。</p>
“好。”顾雪窈应了一声,也没同秋姨娘说一句,径直把顾之寒拉走了。</p>
秋姨娘“哎”了一声,想留住顾之寒,瞥见顾雪甄盯着她,后边的话不敢说出来。</p>
顾雪甄待顾雪窈她们走远,才淡淡地同秋姨娘道:“你表兄介绍的人不行。”</p>
“大姑娘,这人您都没见过,就说不行,这有点说不过去吧。”秋姨娘有些不悦,但脸上仍挂着笑。</p>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顾雪甄看着秋姨娘不甘的神情,嘴角浮起一丝嘲弄的笑。</p>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表兄考了这么多年,还是个童生,连个秀才都混不上,我不相信与他来往亲厚的同窗,能有多大的学问,可以堪当小寒的先生。”</p>
秋姨娘脸色顿时紫涨。</p>
“小寒请先生的事,你不用操心,我来办就好了。”顾雪甄冷冷说完,转身要走。</p>
“我是小寒的娘,凭什么我不能操心小寒的事?我们去找耆老评评理,大姑娘虽然是家主,也不能这般欺负人啊。”秋姨娘抹着眼泪,哭天喊地。</p>
旁边有不少经过的下人,放慢脚步偷偷向她们看过来。</p>
文心和宝言两个丫鬟,下死眼盯着哭喊的秋姨娘,气得两眼冒火。</p>
顾雪甄停下脚步,转向秋姨娘,微微一笑,“好啊,我也请耆老评评理,一个妾室,敢自称主君儿子的娘,有没有这个理?一个妾室,敢在家主面前撒泼耍奸,该如何惩治?”</p>
秋姨娘的哭声在喉咙卡了一下后,又嚎了几声,声音渐渐低下去。</p>
“吴娘子呢?”顾雪甄厉声问道。</p>
秋姨娘打了一个冷战,哭声彻底没了。</p>
有人很快把吴娘子找了过来。</p>
“秋姨娘说她是寒哥儿的娘,吴娘子你带她下去,好好教她规矩。”顾雪甄的脸色比时下的天气还要冷。</p>
“大姑娘放心,我会好好管教她的。”吴娘子恭声道。</p>
她转头就训斥秋姨娘,“哥儿的娘是我们大娘子,你什么身份,也敢说自己是哥儿的娘。我们大姑娘宽仁,给你吃香喝辣,绫罗绸缎穿着,倒纵得你忘了上下尊卑,你先去老爷灵前跪着,想清楚自己错在哪了,咱们再计较。”</p>
秋姨娘又羞又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