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比一比,谁的眼睛更亮!”
野狼被亮光晃花了眼,“嗷呜”一声,夹着尾巴,消失在黑暗中。
也许野狼之间会互相交流吧,远处的小山上虽不时传来野狼的嚎叫声,不过并没来骚扰卡车。
当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落在王卫东脸上时,他才醒过来。
伸一个懒腰,简单洗漱,做早餐。
早餐是小米粥炖鸡蛋,养胃。
出发前,王卫东又围着卡车走了一圈。
这年头没有拖车公司,路上卡车出现故障,全靠司机个人解决。
早发现问题,早解决问题。
车内的仪表盘是个摆设,需要司机自己检查。
确定轮胎气压没问题后,王卫东打开油箱,用油尺检查柴油数量。
油尺显示,油箱还有三十升柴油,应该能坚持到qhd。
这年头,道路沿途没有加油站,卡车出发前会在厂后勤处加满油。
路途较远的,厂里会发一些柴油票,凭票可以在沿途城市的供销社加油。
汽油有号和号汽油,柴油只有一种,没有标号。
当然,柴油是稀缺物,只有指定的供销社才有,这些会在车队的地图上标识出来。
呃用不完的柴油票也可以拿到鸽市上卖,不过牛志军管得严,司机们都老实。
王卫东开着卡车,在qhd郊区的一个供销社加满油。
和一般供销社不一样,这种供销社的墙上,有白灰粉刷的“油”和“禁止烟火”字样。
供销社的柜台里除了针头线脑,粮油米面外,还摆放着几个墨绿色铁桶。
墨绿色油桶上面印有红色鲜艳五角星,有些漆面已经斑驳脱落,露出黑色铁皮。
柴油就储存在这些油桶里,每个油桶二十升,正好是一张柴油票。
售货员大叔认真核对柴油票后,还拿出小本子,把王卫东的名字,厂名,和车牌号,都记录下来。
然后拿起旁边的破毛巾擦干净手,才拎起柴油桶,像是在做一件神圣的事情。
他头发花白,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岁,提起油桶来,却一点都不费劲。
售货员大叔不用漏斗,油桶口对准油箱口,一滴都不洒,看来是个熟练工了。
“有人加油了,快来玩啊!”
旁边不时有孩子嬉笑着凑过来,闻挥发到空气中的柴油味。
不远处还会有几个身穿厚棉袄的老大爷,蹲在路边晒太阳,抽旱烟,微风吹来,烟袋锅子里火星四冒。
王卫东看到后,远远躲开。
以前他也试过劝说过那些大爷离远点,只能换来几个白眼。
在供销社偶尔能碰到同样过路加油的卡车,司机们会说说笑笑闲聊一阵,交流一下开车心得,这年头没有驾校,上了车就是大师傅,全靠自己摸索,和同行的交流显得尤为重要。
王卫东也会趁机介绍自己发明的卡车淋水器。
不过现在是冬天,水箱经常上冻,软管也冻得跟棒棒冰似的。
按下开关,下面不会出水,演示总是失败。
只能被卡车司机们嘲笑一番,每天拉着这么大的水箱,会多费油。
王卫东只能苦笑着挠了挠头。
在路上加过两次油,住过两次平房旅店后,王卫东终于开着卡车来到了鞍山。
这是一座充满工业气息的城市,城市上空的滚滚黑烟是鞍山的骄傲。
市民们沾满煤灰的脸上也带有老大哥独有的骄傲。
炼钢厂的工人同样也很傲娇,卡车司机递上的寻常烟根本不抽,必须是毛钱以上的红盒百花。
前来运输钢锭的卡车很多,在厂门口排起了长龙。
炼钢厂会给每位司机发一张写有号牌的纸条,依次排队进厂。
司机们坐在车上无聊,就会在寒风中缩着脖,围在一起,吹牛。
这年头,卡车司机可谓是见识最多的人,吹起牛来也是顶尖。
当然,经历了自媒体时代的王卫东每次都能拿第一,让那些淳朴的人们听得一愣一愣的。
通常这种排队要持续十天之久,司机们也不着急,只当是带薪休假。
红星轧钢厂是国营大厂,属于重点保障单位,早早在炼钢厂挂上了特号。
特号具有优先权,炼钢厂的工作人员会优先安排装车。
王卫东没等多长时间,就顺利装上钢锭,开始返回京城。
回程的路上,即使路边有人招手,王卫东也不会停。
一方面是钢锭贵重,另一方面是卡车重载,不安全。
这年头,开车是一个搏命活。
一路大油门,高档位,回到京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