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楚远山笑了。笑容苦涩里含了回味。他的眼前,恍惚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他站在他卧室的门口处,他开门出来时,那小小的身影抬起了头,用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看着他,“爸爸,早。”</p>
“嗯,早。”那时的他,只是淡薄地回了一句,却是多一眼都没有看上一眼他的亲生儿子,而是径自去了部队。</p>
他没有多看一眼,当然也就没有发现,他的儿子小腿处,缠着纱布。直到三天之后,他从部队回来,学校的电话正好打过来,他才知道儿子的腿受伤了。</p>
心里多少有些内疚。</p>
可是一进屋,他看到他一直放在抽屉里的那块女式腕表不见了。他便喊来李嫂询问,李嫂说没看到,而他的女儿告诉他,“爸爸,我看见潇潇的房间里有那块表。”</p>
于是他火了。</p>
忘了儿子还受着伤,他一把推开了儿子的房门,他的儿子躺在床上,睡眼惺忪的,似乎是刚刚醒来。</p>
而他的床边,则放着他一直小心收藏着的那块腕表。见到突然间进来的满脸阴沉的父亲,他的儿子,他的小小的儿子面上露出吃惊的神色。</p>
“爸爸?”小小的潇潇坐了起来。</p>
他却一把将那块腕表拾了起来,他看到那表针一动不动,他晃了晃那表,表针依然不动,可却有湿漉的东西沾湿了他的手指。他一下子便急了,“潇潇,这表是你弄坏的是不是?”</p>
“不是,爸爸。”他的儿子忙摇头。</p>
“不是你弄的,怎么会在你房房间里!”他厉声质问,他的儿子便如受惊的小鹿,“爸爸,我不知道,我睡着了。”</p>
“你还狡赖!”</p>
他的大手一把揪起了他的儿子,将他的小身子往着床边上一按,厚厚的蒲扇一般的大巴掌便煽了下去。</p>
“我叫你狡辩!我叫你不承认!”</p>
他愤愤地边打边骂,而他小小的儿子却是一直咬紧着牙关,当他打得手麻的时候,当李嫂闻声赶进来的时候,他才住手,而他的儿子,已经小身子沿着床沿滑倒在地,小脸上全都是眼泪。</p>
楚远山晃了晃头,他有些后悔,心上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了,“小李呀,你出去吧。”</p>
他对着年轻的警卫员挥了挥手。小李便喔了一声,“首长,您有事叫我。”</p>
“嗯。”楚远山沉沉地应了一声。</p>
现在,活该儿子不来看他呀!</p>
他重又躺下,心头又是失落,又是怅然,又是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沉重,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就睡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轻轻地推开了,“楚团长,老首长在睡着呢。”</p>
“我知道了。”楚潇潇将行李轻轻地放在了地板上,望向床上的老人。比之于他离开的时候,楚远山看起来要苍老了许多,躺在那里分明就是一个十足的老人了。</p>
楚潇潇原先心头的疏冷在见到父亲苍老的容颜时,所有的怨好像就都淡去了。他去洗手间洗过了手,就轻步走到了父亲的床前,他的手轻碰了碰父亲搁在床边的手,然后轻攥住了。</p>
“爸爸,我回来了。”</p>
楚远山处在一种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状态中,眼前一忽是儿子对他的怨恨,一忽又是女儿泪涟涟的脸。</p>
他急促的呼吸着,想要醒过来,可是却坠在了梦中一般,就是睁不开眼睛。</p>
“爸爸?”楚潇潇的手轻捏了父亲的手一下。</p>
“爸爸?”</p>
“哎……”楚远山醒过来了,他看到眼前渐渐清晰的容颜时,呆了呆,不由微微地眯了眼睛,“潇潇,真的是你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