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不能,把床凳搬过来。”</p>
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的要求很无礼,她嗓音嗫嚅。</p>
幸好男人没沉默太久,不算叫她尴尬。</p>
许晋宣似无可奈何,说:“可以。”</p>
沉钝的拖拽声在屋里响起,许晋宣甚至搭了把手。</p>
只在她躺好时问:“你怕打雷?”</p>
“是啊,从小就怕。”</p>
男人放下床帏,屋里漆黑一片,看她的身影不再真切,却仿佛卸下几分心防。</p>
“我小时候也怕。”</p>
话音刚落,便是一声惊雷炸响。</p>
林钰压根睡不着,问他:“那后来呢,你怎么克服的?”</p>
帷幔后的男人有一阵没出声。</p>
中间又响过一阵雷声,叫林钰怀疑他是不是已经睡着了。</p>
只有许晋宣清楚,自己沉默了多久。</p>
才决定告诉她:“后来实在没人管我,听得多了,也就不怕了。”</p>
浅色的帷幔偶尔被映亮,一如他两回都穿的月白长袍。</p>
林钰虽然看不清他的神色,却从这番话里听出了难过。</p>
“那今天,我陪着你。”</p>
许晋宣朝她看去。</p>
自然也看不清什么,只有一床被褥在床凳上微微隆起。</p>
开口却是说:“今天究竟是你陪我,还是我陪你?”</p>
显然是她怕得睡不着。</p>
林钰也不知晓是不是山高近天的缘故,今夜的雷声比往日在家里听到的每一回都要响。</p>
她想家了,好想好想。</p>
想自己柔软的被褥,想娘亲温暖的怀抱。</p>
可想着想着,又难以忽视家里的一堆烂账。</p>
例如刻意疏远自己的父亲,身份不明的晚迎,还有……</p>
态度难明的林霁。</p>
尤其是林霁,她不敢对任何身边人开口。</p>
“你睡了吗?”</p>
雷声未停,林钰生怕他撂下自己入睡。</p>
故而没话找话着:“你得的是什么病呀?你爹娘都是做什么的?”</p>
“她们很忙吗?才没空照顾你?”</p>
她问得太多了。</p>
许晋宣一手垫在脑后,被迫回忆起被视为怪物的幼年,回忆起那座皇宫,指节缓缓收紧成了拳。</p>
“你不如说说你自己。”</p>
林钰当真有心事,且觉得他很安全,告诉了他,他也没处去告诉别人。</p>
“我嘛……”</p>
晚迎的事扑朔迷离,讲不清楚,林钰干脆道:“我娘亲近来很心急,一直想把我嫁出去,还给我选了一个很不错的人。”</p>
碧瓦朱甍的回忆中断,许晋宣的注意回到她身上。</p>
“嗯。”</p>
林钰见他肯回应,便又敞开几分心扉。</p>
“但就在昨日,我拒绝了那桩婚事。”</p>
“为何?”</p>
“因为我知道,我没那么喜欢那个人。”</p>
许晋宣刚平下去的心绪,又随着她下一句话被揪起。</p>
“但是我有一个……救命恩人,可以这么说吧,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p>
前世死在一起,说出来太过离奇。反正鸣渊肯把命都给自己,说是救命恩人也不错。</p>
许晋宣:“说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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