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方城的心如坠冰窟。</p>
一张本来红润的脸,肉眼可见的开始变得发白。</p>
金礼眯着眼,敏锐的察觉到了方城的神色,旋即,他轻笑一声道:</p>
“怎么?听到南蛮军要来,你怕不是不想去攻打北凉了?”</p>
“南蛮军即便要来,那也要不少时间,你在这之前攻入北凉又和他们有什么相干?”</p>
“你打你的就是了,北凉关口破了,也是一件功劳,你也能博个声名嘛不是?”</p>
“你,可懂?”</p>
一席话说完,方城眼前一亮,已经明白金礼的暗示了。</p>
旋即,他开口道:“是,大人!末将明白!”</p>
金礼按着玉扳指,淡笑一声道:</p>
“如今,兵马已经又给你筹集了两万人在城里,再多的,就要从更远处借来,可这个时候再去调兵,也会让人非议。”</p>
“加上先前的那些,一共九万人,你,可有信心?”</p>
话刚说完,方城立刻应答:“有!有信心!”</p>
“大人能在这个时候助我一臂之力,我方城必定铭记于心!”</p>
“有这九万人在,我便是磨也磨死北凉那些守军!”</p>
说到这里,方城脸色一片凝重。</p>
他知道虽然新筹集了两万人,并且这两万人战力要强一点,但北凉那帮守军....也不是弱敌。</p>
从上次与他们一战便知道他们的实力不俗。</p>
但——</p>
即便如何,自己只要慢慢打,凭借兵力的优势,先出部分兵马诱敌,只要他们敢出来,便是磨也能将他们磨死!</p>
只要攻破北凉,今后自然是前途无量!</p>
即便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p>
“今日郎朗晴空,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啊!”这时,金礼感慨道。</p>
“大人!择日不如撞日,兵马在手,我今日便去北凉叫战!”</p>
方城沉声道。</p>
——</p>
晌午时分。</p>
通威城某处茶楼中。</p>
两名身着布衣的文士正在闲聊。</p>
那头戴纶巾的文士端起茶碗,抿了口寡淡的茶水,清瘦的脸上眉头紧皱,他看向对面男子道:</p>
“早上可瞧见了?又浩浩荡荡的出城了呢。”</p>
对面的文士摘下纶巾,低着头抖了抖纶巾上面的草屑,未抬眼,只随口道:</p>
“怎么没瞧见,一大早就在叫嚷,那方统军好大的威风呢。”</p>
“上次去北凉关口,狼狈不堪的逃回来,这几日过去,却又支起来了,真是好气魄呢,呵呵。”</p>
话音一落,那清瘦文士小声道:“牧之,可不能说这种话,若是被听去,指不定要挨板子。”</p>
被唤作牧之的文士这才抬起头,他脸色蜡黄,眼角处布满了皱纹,瞅着眼看了眼茶楼,他悄悄指着犄角处的一张桌子,轻声笑道:</p>
“就两个生客,看着面生,不是统军府的人,听去也无妨。”</p>
说到这,他自嘲一笑:“统军府的人,也不会来这么腌臜的茶楼吧?这是咱们这些人来的地方,他们可不会来。”</p>
“眼下这个时候,他们愁着打北凉呢,更没闲工夫来了,我刘牧之说几句话,又有何妨?”</p>
那清瘦文士眉头越皱越紧,“还是得小心,免得落了口实。”</p>
刘牧之这时已经抖落了纶巾上的草屑,却发现那纶巾不知何时竟然破了个洞,这让他不由一阵心疼,他一边拨弄着纶巾,一边随口道:</p>
“无所谓,反正也是烂命一条。”</p>
“我连官都不当了,每日只是务农,现如今说几句话,却还要被鞭笞么?”</p>
那清瘦文士不说话了,半晌后,他才开口道:“你说他们这次去,能攻入北凉么?”</p>
刘牧之这时正小心的折叠着纶巾,听到他问,遂轻笑一声道:</p>
“克复北凉,立不世之功?呵呵,那是水中月,镜中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