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钏儿,你去隔壁问问翠柳要不要帮忙,我刚刚瞧她像是没睡好的样子,煎药需得一直盯着火候,还是小心些的好。”
苏妧边说,边取了湿帕子净手。
“奴婢撤了这些便去。”钏儿手上动作不停,利落的将碗筷收回了食盒,“小姐今日也要一整日作画吗?”
苏妧淡淡‘嗯’一声,人已经立在桌案后研磨起色料。
钏儿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不一会儿,苏妧就听见翠柳的脚步声从隔壁耳房出来,渐渐走远。
嗯,支开了翠柳,想拿到一点药渣也就不难了。
前院。
姚氏带着苏婷、苏筠姐妹俩上了淮阳侯府如今唯一的一辆衫木马车,车夫在车檐上挂上了一块锃亮的包铜车牌。
喜鹊、百灵、秀禾、秀香坐着之前苏婷带苏妧出门时乘的那辆马车跟在后面,另有两名穿戴体面的婆子坐在车夫边上,神情倨傲的扬着下巴。
马车缓缓驶离巷道,消失在杨柳垂挂的拐角处。
苏妧并不知后院里三个最大的主子离了府,她已经全神贯注投入到了《秋山游嬉图》下半幅的创作中,细如针,柔如云的狼圭、松针、鼠须(三种勾线细笔的名字)在苏妧手中行云流水般勾勒出人物景致的轮廓与精髓,饶是当世大儒也难猜此图会出自一名将笄少女之手。
...
皇宫,睿思殿。
庆仁帝看着器宇轩昂,阔步走近自己的赵宸,原本威严严肃的面庞上显露出一副柔和的慈父之光。
一旁的陆公公连忙轻咳一声提醒,“陛下,成贤街...”
庆仁帝眉头一蹙,收起笑脸,作不悦状。
赵宸半点不怵,在距离庆仁帝三米左右的位置站定,懒洋洋道:“爹。”
庆仁帝下意识‘唉’了声,嘴角便又翘起来了。
陆公公还能怎么办呢,赶紧再给陛下主子使眼色呗。
其实陆公公也很醉,不明白那帮劳什子御史是吃饱了撑着了还是后脑勺被马蹄子踢了,屁大点事儿都要凑热闹参陛下的心尖子一本,好像让陛下不痛快了,他们就能痛快一样?
再说宸王殿下,多乖巧一孩子呐,打从娘胎里就乖巧,碍着你们哪儿了,别说庆仁帝心里不痛快,他这个大管事都气的窝火。
‘当街纵马?’那是人家宸王殿下骑术高超,撞死撞残哪个了么?没有!
‘滥用职权?’人家宸王殿下分明是秉公办案,不辞辛苦,要不大中午头上的听曲纳凉不香么?
还有最让人气愤的参宸王殿下‘飞扬跋扈’的?宸王殿下是抢你家财了,还是挡你家道儿了,还是杀你八辈儿祖宗了?怎么也好意思上折子碰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