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黎回家就开心了半刻钟。</p>

看看面前的经文，再看看躬身站在自己面前的人。</p>

无奈的点了点眉心：“掌香大人不去查案，跑来监督本公主写字是不是有点儿大材小用了？”</p>

站在对面的楼魇一丝不苟，公事公办的严谨：“查案自有大理寺和刑部督查，奴才奉旨监督公主抄经书。”</p>

说着让人把桌案搬来，纸张铺好，经书打开。</p>

“公主，请。”</p>

萧黎：“......”</p>

这架势，这经书她是非抄不可是吧？</p>

“皇兄只说让我抄，没说什么时候抄完，不着急。”</p>

楼魇：“陛下有令，公主没抄完之前，不得用膳，不得就寝、不得拖延。”</p>

萧黎沉默片刻，终于是拿起了笔，她是不想抄，可现在是不得不抄。</p>

皇帝在她一次次闹事儿中尝到了甜头，这才会对她轻拿轻放，但他是皇帝，他可以纵容你闹别人，但你不能挑衅他的威严。</p>

这书，得抄。</p>

“我在这儿抄书走不开，劳烦掌香大人帮我查个人。”</p>

楼魇没说话，萧黎抬眸觑他一眼：“怎么，不能使唤你了？”</p>

萧黎坐着，楼魇已经站直了身体，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狭长的黑眸幽深平静，然而那平静之下仿佛封印着可以将人吞噬的野兽，危险可怖，随时可以冲破桎梏。</p>

他敛眸，避开了她的视线。</p>

“公主想查谁？”</p>

“风语的丈夫，叫何什么的，查仔细点儿。”</p>

她只是个公主，但皇帝的人她用起来也一点儿不客气。</p>

楼魇走到门口，吩咐了几句，立刻有人离开，显然是去办事儿了，而他则是回头，继续站在一侧，盯着萧黎抄书。</p>

萧黎：已认命。</p>

然而萧黎还是高估了自己，本想着抄书而已，有什么难的？</p>

第一遍的时候完全没问题，三四遍也还好，五遍以后已经能抛开经书默写，十遍以后，倒背如流，但手也开始酸了。</p>

忍着难受继续抄，越抄越难受，十五遍，手开始抖。</p>

“啪！”她一把将笔丢开，握住那酸胀无比的手腕。</p>

才十五遍而已，可她要抄两百遍！！！！</p>

当时她都要走了，为什么多余顶一句嘴？</p>

才十五遍手就抖了，两百遍，这手不得抄断了去？</p>

不过萧黎也不是那种没毅力的人，揉了揉手腕，喝了口茶水，重新拿了笔，继续抄写。</p>

忍着难受又抄了五遍，再一抬头，天都黑尽了。</p>

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道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剑，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p>

室内点了数盏灯火，一室亮堂，而他明明在光能照到的地方，却感觉光无法落在他身上。</p>

极致的浓稠黑暗，将光亮也一并吞噬。</p>

萧黎很喜欢凤胤的容颜，也喜欢他身上那娇生矜贵的气质，看着就赏心悦目。</p>

可那就像是遇到一只可爱的狗狗、一个单纯的学弟，看着顺眼喜欢，随手逗一逗。</p>

但楼魇不同，他身上没有阳光，只有散不去的黑暗阴沉。</p>

他是在黑暗绝望里挣扎的囚徒，不认命，却争不开。</p>

看着他，像是看着自己。</p>

被同类的气息吸引，却又厌恶自己也是这样的人。</p>

“请你们让我进去，公主该喝药了，她身体不好，这药断不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