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又开始落泪，无声地啜泣着，肩膀一抽一抽的。</p>

李强帮他把矿石往外运，推着他走，低声地劝慰道：“别哭了，把眼睛哭肿了，万一看不清楚，他们可不会饶过你。”</p>

王岩闻声，连忙把眼泪擦了。</p>

他接过矿石，低声地跟李强道谢。</p>

李强道：“我们才刚来两天，你看铁老，已经来三年了。”</p>

“只要足够小心，足够卖力，好好干活是能生存下去的。”</p>

“难道你连个七旬老翁也不如？”</p>

王岩沉默着，心里难受地想，他的确不如。</p>

可不如不代表他可以破罐子破摔，在这里没有人给他兜底了，放弃生存就意味着死亡。</p>

而他，还不想死。</p>

又劳作一天后，王岩累瘫了。</p>

他躺在那低矮的房间里，连臭味也顾不得，倒头就昏昏欲睡。</p>

只是刚睡着不久，他做梦就开始喊娘，喊着喊着，泪流满面……</p>

李强和宋宏才一左一右将他护在中间，见他这悲戚的样子，好笑又无奈。</p>

墙角边上，铁老头睁着眼，没睡着。</p>

后半夜，他坐起来，看着已经熟睡的李强、王岩、宋宏才三人，陷入了短暂的沉思。</p>

外面，那伙看守的人在赌钱喝酒，闹哄哄的声音接连传来。</p>

“知府又怎么样？连个人都看不好。”</p>

“之前请他来他都不来呢，现在也知道求人了。”</p>

“害！他那不是假清高吗？说什么矿场上脏污得很，不敢走近！”</p>

“要说咱们可归朝廷管，他算什么东西？而且顶上还有邹伯爷照看着，他可是皇上的表兄！”</p>

“咱们这矿产跟皇上的私业有什么区别？大家好说是不是啊？”</p>

“是，就是！”</p>

“咱们可都是为皇家办事的！”</p>

“兄弟们，喝一个！”</p>

“喝！”</p>

铁老头目光恍惚，曾几何时，金戈铁马。他也曾以为，是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p>

可是后来，他知道皇上太大了，像一尊神像。</p>

神像眼里看见的是众生，可众生太多了，挤在一起就变成了蝼蚁。</p>

而他，更是被践踏的蝼蚁。</p>

指望皇上……指望朝廷……那是不可能的了。</p>

如果真的有什么例外的话……就让人把这矿场翻过来吧。</p>

那些累累尸骸，早已等不及要见天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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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