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改了,又不是长辈,而是她胞弟,自也无妨。
顺便,还能一试宝玉的文才。
可现在听说冯一博在。
那别说宝玉,就算贾府都去了也白给。
甚至元春若胡乱改了,都可能惹出笑话。
毕竟冯一博是探花及第,文采算是得到官方认证的。
见贾政为难,贾珍就在旁又小声道
“我先去安排一下,让人把他请到别处歇息一会儿?”
贾政闻言顿时皱眉,却又说不出撵人的话来。
只硬着头皮,对众清客道
“走吧,我们先过去看看。”
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
贾珍见状,也不好再说。
只能先去园中知会。
这些日子,宝玉因思念凤姐,正自忧伤不已。
史老太君知道园子修的差不多了,就常命人带他到这边玩耍。
好让他散散心。
若说熙凤之“死”,最伤心的是谁?
那肯定不是贾琏。
而是宝玉。
说来,还是她死后,宝玉才明白。
姐妹中,竟是凤姐对他最好。
唯一的缺点,就是嫁了人。
对了,还不会吟诗作赋。
可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凤姐都会一如既往对他好。
这样纯粹,府里再找不出第二个。
就连他的亲姐妹探春,现在也莫名其妙的和他保持了距离。
虽然不明显,但以宝玉的细腻还是能感受到,其中的细微变化。
此时他刚进园子,就见贾珍来了,朝他笑道
“你还不快出去呢,一会子老爷就来了。”
宝玉听了,带着奶娘小厮们,一熘烟跑出园来。
可惜方转过一个弯,顶头正撞见贾政带着清客过来。
躲之不及,只得一旁站住。
贾政本就准备要找他过来,现在倒是省事。
“你跟我们一起。”
宝玉不知贾政何意,但也只得随往。
刚至园门,只见贾珍正招呼许多执事人在门旁侍立。
贾政刚要说话,又见冯一博、薛蟠、薛蝌、贾琏等,有说有笑的,正往出走。
冯一博是带人过来结算尾款,顺便参观一下省亲别墅。
想着若有好的,回头也在自家院子里布置一番。
薛蟠、薛蝌都是听说他来,就过来见面,邀他和贾琏一起吃酒。
几人刚进去没一会儿,贾珍就让人来找。
说贾政要来题写匾额,让他们最好回避一下。
冯一博一听,心中隐约明白几分。
当下就和几人一起往出走,准备先去吃酒。
之后有时间了再过来就是。
没想刚要出园,正迎面碰上,自忙上前见礼。
双方见礼之后,冯一博几人就要告辞。
没想到平日不怎么搭理他们的宝玉,今天不知哪根弦儿没搭上,竟邀请道
“既然几位哥哥来了,不如一起去看看园子吧。”
原本贾政沉默,只等几人离开。
但此时有宝玉这话,他自不能再装傻了。
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邀请,道
“我正说要找一博商量,就在门口遇见。”
“走吧,一起看看园子,也帮我筹划筹划园中匾额。”
冯一博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
“我年纪小,一心都扑在策论八股上了,对诗词之道并不擅长,若真用了我,花柳园亭怕要因而减色三分了。”
这话说怎么有点耳熟?
贾政听了一愣,随即心中一松。
冯一博这话,明显和他刚刚的谦辞如出一辙。
若非如此,贾政还真不一定能听明白。
不过此时他已经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显然冯一博是极知进退的。
就算带他一起,也不会失了分寸,在这里展露什么才华。
想通这些,贾政便松了口气,道
“走吧,大家公拟,你也帮着参谋一二。”
说完又吩咐贾珍,道
“你且让人把园门关上,我们先瞧外面,再进去。”
贾珍命人将门关上,众人就先秉正看门。
冯一博刚才只是闲逛,倒是没这样从头到尾看过。
此时正好跟着一起见识一下。
他抬眼望去,只见正门五间,上面筒瓦泥鳅嵴。
门栏窗槅俱是细凋时新花样,并无朱粉涂饰,一色水磨群墙。
下面白石台阶,凿成西番莲花样。
再往左右一望,雪白粉墙,下面虎皮石砌成纹理。
倒是不落富丽俗套。
贾政看了十分喜欢,又命开门进去。
冯一博等连忙跟上。
一进园子,就是一带翠嶂,挡在面前。
众清客齐齐赞道“好山,好山!”
冯一博之前倒是没注意这山,此时才觉有些门道。
就听贾政也赞道
“非此一山,一进来,园中所有之景悉入目中,更有何趣?”
众清客闻言,都附和起来。
“极是。”
“非胸中大有邱壑,焉能想到这里?”
众人顺着往前一望,
见白石崚嶒,或如鬼怪,或似勐兽,纵横拱立。
上面苔藓斑驳,或藤萝掩映,其中微露羊肠小径。
贾政指着小路,提议道
“我们就从此小径游去,回来由那一边出去,方可遍览。”
说完,贾珍在前带路,贾政扶了宝玉。
众人紧随其后,逶迤走进山口。
这时抬头就见山上有镜面白石一块,正是迎面留题处。
贾政回头笑道“诸公请看,此处题以何名方妙?”
众清客立刻议论起来,说什么的都有。
薛蟠听了,也想凑个热闹,便对身边几人道
“这段小路,七扭八歪的,干脆叫‘歪路’如何?”
冯一博吓了一跳,连忙拦道
“文龙兄可莫要胡说,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见没人注意,都在讨论着,冯一博才舒了口气。
贾琏白了薛蟠一眼,没好气的道
“若非是我们几个,别人听了还以为你在影射谁呢!”
旁边不怎么说话的薛蝌都叹了口气,幽怨的道
“大哥,咱们就带着眼睛耳朵,跟在后面看着听着,可别在开口了。”
薛蟠可能也想到“歪路”不好,顿时有些讪讪,又点头道
“噢噢,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