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婵站起身，一跺脚，狠狠瞪了老家伙一眼，扭着腰肢离去。</p>
“昨天我去见了你.....见了魏总管。”赵朴再次双手互扣，淡淡道：“本是想做说客，前去帮你说情，让他收回成命。大后天就是除夕了，这年关的时候将你逐出家门，总是好说不好听。”</p>
魏长乐倒没意识到这一点，不自觉道：“原来快过年了。”</p>
“本是要他让你回去过这个年。”赵朴叹道：“但他断然拒绝，而且强调在你前往山阴之前就被除籍，魏氏也绝无可能再接纳你。”</p>
魏长乐淡然笑道：“多谢大人关爱。不过晚辈说过，与魏氏恩断义绝，他们即使接纳，我也没有回头的可能。”</p>
赵朴轻嗯一声，想了一下，才道：“这个年，你就在这里过。不出意外的话，正月十五之前，朝廷的钦使肯定是到了。既然是窦将军策划了这次战事，你就不要抢功，反正无论是谁问及，你就咬死，都是窦大将军所谋。就算是圣上亲自问询，你也不要改口。”</p>
魏长乐点头道：“晚辈记住了。”</p>
“如此这道关卡应该能过去。”赵朴若有所思，“顺利的话，年后窦冲便要回京，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神都？”</p>
“这个我还没有考虑。”</p>
赵朴微锁眉头，“去神都也无妨。窦冲在神都根基很深，只要他能照顾，你在那边立足也不难。赵逸在刑部当差，如今也在神都，你到了那边，他多少也会照顾一些。”</p>
魏长乐有些错愕。</p>
他自然知道，赵逸乃是赵朴的嫡长子，赵灵婵的长兄，多年前就在神都为官，似乎一直也没回河东。</p>
赵朴言辞之中的意思，似乎自己到了神都，还能得到赵逸的关照。</p>
“但神都的水太深，无时无刻不在搞党争。”赵朴皱眉道：“你性子太野，真要到了神都，搞不好就要惹出大祸。有些祸事在河东大事可以化小，但在神都，一件小事就可能让你人头落地。”</p>
“大人，你这样说，我还真不敢去了。”</p>
赵朴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这世上还有你魏长乐不敢去的地方？你魏长乐还能怕谁？”</p>
老家伙有情绪啊！</p>
“大人，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愿意在山阴做一个县令。”魏长乐想着自己为山阴规划的许多事情都没能落实，不能一走了之，正色道：“我答应山阴百姓，会带他们摆脱贫困，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p>
赵朴一怔，诧异道：“你就想做个县令？”</p>
“不是想做县令，是想将自己没有做完的事情做好。”魏长乐诚挚道：“做人总要有始有终。”</p>
这时候丫鬟端上热水，赵朴洗了洗手，有人端上茶来。</p>
赵朴端起茶杯，才道：“你以前好歹也是魏氏子弟，却只想着一县之事，未免眼界太低。”</p>
魏长乐忍不住道：“很多人连区区一县都治理不好，还想着掌握一州甚至一道，岂不更是惹人耻笑。”</p>
“嗯？”赵朴眸中陡然寒光乍现。</p>
若说一州还好，这突然上升到一道，不就是指着赵朴这位掌理一道的封疆大吏打脸。</p>
魏长乐自知失言，尴尬笑道：“大人，晚辈.....晚辈不是说你，你别误会。”</p>
老家伙冷哼一声，一脸不悦。</p>
“只是大人若说我眼界太低，没有抱负，晚辈不敢苟同。”魏长乐肃然道：“其实晚辈也有雄心壮志。”</p>
赵朴用茶盖轻抚茶沫，淡淡道：“什么抱负？”</p>
随即凑上去品茶。</p>
“为天地立心，生灵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p>
“噗！”</p>
赵朴一口茶水喷出。</p>
“你.....你说什么？”赵朴急忙放下茶杯，从袖中抽出锦帕擦嘴，“你再说一遍。”</p>
魏长乐重复了一遍。</p>
“谁教你说这几句话的？”赵朴一脸震惊，“这四句话出自何人之口？”</p>
魏长乐脸不红心不跳，“是晚辈自己的心声，并无人教授。晚辈以为，这是一个男子汉应该存有的信念。”</p>
赵朴盯着魏长乐上上下下打量，一脸不相信：“不可能，就凭你......你能想到这四句话？”</p>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p>
话一出口，魏长乐知道又犯了大忌。</p>
“对对对，你小子是鸿鹄，老夫是燕雀！”老大人气得直吹胡子。</p>
魏长乐尴尬笑道：“晚辈又说错话了。”</p>
“你不说错话反倒不对劲。”赵朴翻了个白眼，“你想治理山阴，也不是不行。不出意外的话，朝廷这次应该不至于向你问罪，可能还会给你一些赏赐。只要朝廷不治罪，河东自然也没人治你的罪。”</p>
“多谢老大人！”</p>
赵朴冷哼一声，道：“别急着谢老夫。”</p>
他想了一下，才道：“不过朝廷如果赏你，河东也不能视若不见，总要给你些赏赐。魏长乐，你想要什么赏赐？”</p>
“大人，是赏人还是赏物？”</p>
赵朴盯着魏长乐，心道你这小子还要不要点逼脸。</p>
你打什么算盘老子还不清楚？</p>
要是赏人，你是不是张口就要将老夫的宝贝女儿要过去？</p>
“你要不愿意去神都，到时候就到朔州做事。”赵朴重新端起茶杯，“韩煦一党谋反，已经写了认罪书，签字画押，也已经派人送去了神都。钦使抵达之时，刑部的文书应该也一并送到，到时候就直接开刀问斩了。”</p>
魏长乐这时候想起，朔州私匿兵器一案，动静极大，韩煦等一干人如今就是被囚禁在太原。</p>
如此看来，已经有了定论，韩煦等人都在等死。</p>
“朔州涉案的官员很多，问刑的不少。”赵朴云淡风轻道：“这些日子正在商议朔州接任的官员，有些位置已经确定了人选，但有几个重要的位置还没做决定。”</p>
魏长乐心知朔州的诸多官位直接涉及到河东两大势力的利益。</p>
马氏在这次朔州之争中彻底失败，只能心照不宣地退出去。</p>
所以朔州的大小官职空缺，实际上就是魏氏和赵氏两家瓜分。</p>
确定的官员，自然是两家已经达成协议，没有确定的，肯定还在讨价还价之中。</p>
“实在不成，老夫让你去朔州当个长史，你觉得如何？”赵朴吹了吹茶沫，淡定自若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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