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他一如既往地无所事事，待了几天，实在待不住，于是就上后山去打猎。</p>

他爷爷有一支猎枪，就是那种装药粉、放钢珠的。这种老式药粉枪打出去，射击面比较大，虽然杀伤力不咋的，但野兔或山鸡中了一两颗钢珠就跑不快了，一般十有八九能追得到。</p>

那天下午，他在后山上的一片竹林边，对着一对肥头大耳正在打闹的灰兔就是一枪——</p>

“呯”</p>

枪响过后，他挥了挥眼前的黑烟，就看到两只灰兔瘸着腿一前一后往山道上跑……</p>

他放下枪，甩开膀子就追！</p>

别看两只大灰兔伤了腿，但跑得依然飞快，还很聪明地忽上忽下变换着路线。</p>

他呢，追着追着，火气也上来了，拿出了拼命三郎的劲头，眼睛里只有这两只兔子，根本就不管什么方向和位置。</p>

穷追不舍之下，两只野兔终于力竭，速度明显慢了下来。</p>

他心中大喜，兴奋地往前一扑，正准备抓到的时候，忽然感到脚下一空，身体失去平衡，不受控制地直往下落……</p>

因为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基本上反应不过来，当时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晚上睡觉做恶梦似的。感觉中身体撞上了树枝上，然后再下坠，接着撞树枝……就这样没几个来回，彻底晕了过去。</p>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有了意识，渐渐清醒了过来。</p>

睁开眼，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摸了摸，发现躺在厚厚的枯枝败叶上。他费力地转过身，背朝着地，看到了一个犹如锅盖那么大的天空，朦朦胧胧的，繁星点点。</p>

“你这小娃儿命真大！”</p>

正当他拼命想着这是什么地方时，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耳边响了起来。</p>

“你是谁？”</p>

张晓峰马上颤抖地问，虽说他胆子大，但在这个未知透着阴冷的地方，他的额头上还是浸出了冷汗。</p>

“你说呢？”苍老的声音反问。</p>

他没有急着回答，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会，当想到他上山打猎追野兔的种种，急速跳动的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不由自主地想到，难道我死了吗？这是十八层地狱？……对对对，一定是这样，像我这种不干好事、只会浪费粮食的人，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p>

“怎么，想装死？”</p>

就在张晓峰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个苍老的声音又响了起来。</p>

“这是哪里？你不说实话当心小爷不客气！”</p>

张晓峰威胁的意味很浓，他本来就是烂命一条，对待万事万物向来不在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他听到那个苍老的声音这么说，确定他还没有死。既然知道没有死，本能的恐惧以后，也镇定了下来，说话也有了底气。</p>

“嘿嘿嘿……小小年纪，还挺拽的，如果不饿，再睡几个小时，你自己就知道在什么地方了。”苍老的声音嘿嘿嬉笑道。</p>

这个声音显然没有恶意，但很干涩，很难听，似乎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似的，有一种外国人说中文的那种可笑调调。</p>

他人小鬼大，在这么个不知所谓的地方，不想暴露他的胆怯和不安，所以不主动问话。然而，那个苍老的声音也不再响起，四周又变成一片可怕的寂静。</p>

本来脑袋就疼得利害，此时也不愿意多想，索性闭上眼睛真想睡过去，希望明天醒来是大梦一场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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