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宁随渊真的做出占山为王这种事,那么这不失为一个好机会。</p>
碧萝对这些事半知半解:[那个女子名叫鸦九,好像是九幽前朝青梧帝君的部下。我先前病重玉赤台,时不时听到他们商讨如何刺杀渊主,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了。]</p>
碧萝未认主前一直过着隐世的日子,对外界纷扰一概不知。</p>
她跟在苏映微身边仅三年,看她在不同男子间周旋,苏映微热忱于众人的热络与殷勤,对于他们的过往身世却鲜少打听,碧萝自也不知情。</p>
要说了解最深的,也就只有宁随渊了。</p>
那次纯属意外,约莫在四五年前,碧萝被关在玉赤台,病得分不清虚实,听几个人闯入玉赤台,说想要破坏结界,放出玉赤台下面的妖魔。</p>
也就是在那时知道了九幽的一些历史。</p>
宁随渊未继位前,九幽族人受困于山神,由青梧带领居于地下;青梧是九幽赫赫有名的战神,她数次救族人于水火,围剿山神,颇受族人敬重。</p>
他们的话断断续续,加上碧萝意识不清,最后记住的只有这些交谈。</p>
值得一提的是,支持青梧的那群旧部居住在苍夜城,也是九幽尽头最为偏远的幽地,青梧遗党连同不服宁随渊管教的九幽族人聚集在此,日久形成了单独的势力,其中这个名叫鸦九的就是目前的领头者。</p>
扶荧听罢不解:[以宁随渊的性子,不剿灭他们,竟还将这群人留在九幽?]</p>
碧萝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p>
宁随渊向来随心所欲,除了跟在他身边最久的成风,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做什么。碧萝只是一只小小神兽,自然也没有胆量揣测他心中所思。</p>
如此就更佩服扶荧了。</p>
[虽然不知你为何接近渊主,但我还是劝你找个机会跑吧。]碧萝说,[倘若真有一日暴露了,渊主定会让你生不如死]</p>
不同于先前的嘲弄威胁,这次碧萝的语气满是认真。</p>
宁随渊之所以对他们数次手软,无非是欣赏这些人的勇气;留下他们更不是为了彰显宽宏,或是让族人看到他的君主之风,而是知道这些人奈何不了他。</p>
他不在乎刺杀,也无所谓世人厌恶,生平最厌恶的只有欺骗。</p>
譬如那些为了从他这里换来荣华富贵,而去冒充苏映微的女人们,个个死得凄惨。</p>
扶荧既变成了她新的主人,碧萝自然不想看到她走向那般可悲的下场。</p>
所以……在事情尚未败露前逃走最好。</p>
天南地北,哪里不比这阴风阵阵的九幽强。</p>
扶荧没有说话。</p>
“小苍,先送她回去。”</p>
宁随渊飞身下去,将扶荧交给了狼兽照顾。</p>
他只身于众人对峙,长睫倾覆,压着戾气:“即执意如此,可别后悔……”宁随渊伸出手,“到头来你会发现,死去,远比活着痛苦。”</p>
鸦九一声喝令,众人跟上。</p>
两方在云层中纠缠,刀光辉映着剑影,术法与术法相撞。</p>
宁随渊明显是收了手,不然以他们的实力根本坚持不到两个回合。</p>
苍狼趁机驮着扶荧往九幽城赶,结果没跑两步就被先前那个肌肉大汉拦住。</p>
他掌心飞出锁链缠住苍狼前腿,猛一记重力拽扯,苍狼发出痛呼,肢体失去平衡,让趴在它背上的扶荧也跟着重重摔落。</p>
碧萝急忙现身驮住扶荧,这才让她免受高空叠坠之苦。</p>
“没事吧?”</p>
扶荧摇头,捂着伤口艰难支撑起上身。</p>
苍狼此时已挣开锁链,那厢还在头顶打斗,扶荧瞥见身后两人打了个手势,接着拿出竹哨对着上空一吹。</p>
只见重云聚集,天色骤变。</p>
“快撤!”</p>
似是目的达到,鸦九收起战意,在族人掩护下撤出头顶那圈诡异的云团。</p>
未想到更让扶荧意外的事情发生了。</p>
最靠近她的壮汉,包括准备撤离的鸦九,所有人毫无预兆地在眼前碎裂,就像是突然打碎的瓷娃娃,连一点声响都没有的四分五裂。</p>
扶荧惊恐地看到汉子脸上的皮肤一块接一块分裂,他对扶荧的方向伸出手,似有所挣扎,然后很快,眼中的恐惧被莫大的错愕所取代。</p>
扶荧从未在一个人脸上看到如此多的表情。</p>
恨意,茫然,震惊,还有形容不上来的悲恸。</p>
他朝着宁随渊的方向,似要发出呐喊,又像是临行者心有不甘的质问,可是随着一缕风过去,他们全部,每个人在内都化作了烟尘。</p>
宁随渊居高凝视着这一切,自也没错过他们的那份痛苦挣扎。</p>
“我说了……你们会后悔。”</p>
清冽的呢喃,几不可闻。</p>
扶荧还没来得及反应这一切,身下的碧萝就发出惊喊——</p>
“洄时云!”</p>
“那群人引来了洄时云!!!”</p>
她过度的嘶吼让嗓音变得凄哑,扶荧不得已看向上空。</p>
那团诡异的紫色云团遮天蔽日,完全包裹了整个上空。</p>
有一束光一点点将云团中间浇开一道口子,阵阵炫白的光线刺目,碧萝疯狂拍打翅膀想要逃离这片天域。</p>
她飞的速度快,光跟过来的速度更快,转瞬间就将两人拖拽其中。</p>
“渊主,救命!!”</p>
碧萝大声求救,那头的宁随渊瘟神而至,一手扯住鸟翅膀,一手又捞住扶荧腰身。</p>
可惜还是慢云层一步。</p>
随着紧闭起来的破口,两人两兽一个不剩的全被拉了进去。</p>
天洞闭合,云层消散,四合的夜幕再次恢复先前静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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