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牙舞爪的头发以包围的架势锁住夏迷，截断了她的退路。</p>
在有准备的情况下，夏迷能够抵挡住理发师的头发，“哈尼公寓”的预警给了她底气，可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理发师的头发显然比透明人还难缠。</p>
最麻烦的是，夏迷如今已经不在安全环境内，身处“浊”之中，只要被异化的部位碰到，夏迷也会开始异化。</p>
她不能被头发碰到。</p>
夏迷咽了下口水，试图和理发师商量：“我目前没有收入来源，借了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你借钱给我，虽然完成了KPI，但损失了两千块钱，岂不是得不偿失。”</p>
理发师的头发们顿了下，她歪了歪头，用不是很正常的智商思考了片刻，惆怅地说：“那怎么办，完不成任务我就完蛋了。”</p>
“今天才22号，距离月底还有几天，不至于完蛋吧？”夏迷劝道。</p>
理发师却好像听不进去夏迷的话一般，不停摇头道：“不行不行不行，今天必须完成，必须！”</p>
夏迷想到陌生号码告诉她的24小时时限，为什么一定是24小时呢？</p>
是不是因为从“浊”笼罩整片区域开始，区域内异化的人还有24小时的时间？</p>
24小时后，这些人就会彻底失去人性。</p>
这似乎也能解释理发师为什么一定要在今天完成任务，因为到了今晚十点，一切都结束了。</p>
想要保护儿子的母亲，想要变成透明人逃避沉重负担的学生，想换电动车的外卖员，想在游戏里当大佬的宅男，想卖出房子的中介，想推销办卡的理发师……</p>
每个人都坚持着自己的心愿，仿佛这些心愿是他们还能保留人性的唯一办法。</p>
夏迷认为这是一个突破口。</p>
于是她坦诚地说：“实际上，我现在正在执行一项秘密任务，成功之后，就有编制了。到时候别说我自己会在你那里办卡，我还会拉着同事去办卡！”</p>
理发师眼睛一亮，期待地说：“你要多久才能拿到编制？”</p>
“今天结束之前，一定能拿到。”夏迷坚定地说。</p>
理发师说：“你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我可以帮你吗？”</p>
夏迷看了看理发师充斥着整个楼梯间的头发，目前遇到的几个人里，理发师的异化最强，有个帮手也不错。</p>
夏迷道：“秘密任务的内容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可以先护送我到天台，接下来要做什么，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告诉你。”</p>
理发师道：“那太好了，我们这就去天台。”</p>
她兴奋地向楼上跑，走了两步猛地回头，阴森森地说：“你……不是在……骗我……吧？”</p>
理发师为数不多的智商在这一刻竟然占领了高地！</p>
夏迷连忙道：“怎么会呢，我可是大学毕业生，怎么会骗人呢？”</p>
她努力向理发师展示自己那双清澈又愚蠢的眼睛。</p>
理发师点点头道：“你们大学生确实大部分都比较蠢，头发剪坏了也不敢吵架，哭丧着脸付钱。卡里还有余额，也不要求退钱，只是默默地不来了。”</p>
夏迷：“……”</p>
怎么都变成怪物了，还会侮辱人呢？</p>
理发师道：“有小部分人会来闹事，但大部分人都是老老实实的。”</p>
夏迷感到对方在羞辱她，她还不能反驳，只能陪着笑说：“对对对，是是是，你说得对。”</p>
“我都这么说你，你还能同意，确实是个老实不会说谎的大学生。”理发师继续道。</p>
她还没完没了！</p>
夏迷忍辱负重道：“所以你要相信我，我马上就能拿到编制了，就今天，肯定会在你那里办卡。这样吧，今天18点，到这个时间，就算我没有编制，也会想办法弄到钱从你手里办卡。”</p>
理发师眼睛又是一亮，说道：“我认识个朋友在做小额贷款生意，我给他拉客户，他能给我提成，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他？”</p>
“到时候一定。”夏迷嘴上应付着，并道，“你把头发收一收，我不喜欢碰到别人的头发。”</p>
“好的，你们大学生确实爱干净。”理发师将头发们缠在自己的四肢上，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头发人，十分可怕。</p>
她的头发太多了，四肢根本不够缠，还有一部分头发铺在楼梯上，像电梯一样将理发师运送到8楼。</p>
夏迷等理发师的头发也上了楼，才慢悠悠跟上去。</p>
她本来也是想快一点上楼的，但头发在前面开路，她不能碰这些头发，只能匀速跟着。</p>
夏迷走到8楼时，理发师已经到了九楼。</p>
夏迷看到8楼的步梯间大门虚掩着，几双眼睛透过门缝鬼鬼祟祟地看着她们。</p>
夏迷一斧头砸在门上，喝道：“想进来就直接进，别鬼鬼祟祟的！”</p>
大概是她的斧头震慑了门外的人，这些人纷纷退了回去。</p>
理发师静静地站在9楼楼梯上等着夏迷。</p>
夏迷问道：“你不问问他们办不办卡吗？”</p>
理发师道：“他们不行，我们有规定，同事之间不能互相办卡。”</p>
可这些人并不是理发师同一会所的人。</p>
夏迷意识到，理发师也好，其他邻居也罢，他们之所以找上自己，是因为她是这栋楼中的正常人。</p>
陌生号码说“浊”会试图感染正常人，看来这些异化的人找上她，是在想要感染他人的本能趋势下这么做的。</p>
但同时，他们还有人性，会因为愿望和恐惧暂时压制感染本能。</p>
现在她还算安全，不过再过一段时间，这些人异化越来越严重后，夏迷怀疑人性会无法压制感染本能，到时她就是大难临头了。</p>
希望这一次去天台能够如陌生号码所说，打开通道，让专业人士进来解决问题。</p>
有斧子的震慑，加上理发师的护送，夏迷顺利地走到11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