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爱恨游戏(1 / 2)

晨曦初露,天地仿若被一层银白的轻纱所笼罩。霰雪纷纷扬扬,无边无垠,犹如万千鹅毛自苍穹倾泻而下,那素白的雪尘弥漫天际,周围一切都被裹挟在了这茫茫的洁白之中。</p>

杨炯屹立在前军大营的高地上,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吹起他的衣袂,猎猎作响。他的目光幽深,望向远处那若隐若现的银州城,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紧皱起来,一团浓重的阴云笼罩在心头,经久不散。</p>

“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p>

熊定中一路骂骂咧咧地走上高地,他那粗犷的面容在风雪中更显沧桑,眼神中满是烦躁与不安。他看向那乌蒙蒙、铅灰色的天空,口中咒骂不止。</p>

杨炯缓缓弯腰,将手指插入那厚厚的积雪之中,竟达一寸有余。他抬起头,看着依旧如芦花般簌簌飘落的雪片,眉头皱得愈发紧了,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p>

“马一浮恐怕凶多吉少了!” 杨炯的声音带着几分恨意,在风雪中异常清晰。</p>

熊定中听闻此言,也是忧心忡忡,他狠狠地跺了跺脚,震落了鞋面上的积雪:</p>

“谁说不是!这鬼天气,瞧这架势,大雪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他马一浮就算是打了胜仗,若不马上急速行军赶往灵州城,恐怕多半会被困在路上。这大雪要是连着下上三天,积雪必定会阻塞去路,就马一浮那个蠢蛋,三天时间他真行吗?”</p>

杨炯眉头一挑,目光犀利地看向熊定中,质问道:“咱们怎么办?目前粮草只够维持十四天了,熊叔叔还要强攻银州?”</p>

熊定中听他再次提起此事,同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狂风裹挟着雪花在他们周围肆虐,似乎要将这沉默也一并吞噬。</p>

良久,熊定中才低声说道:“你小子大概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老子也不瞒你,银州这一战,大概就是我东路军的最后一战了。只要攻下银州,咱们也算是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官家了。”</p>

杨炯却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冷漠,反问出声:“那熊叔叔对得起死去的士兵吗?”</p>

此言一出,声音虽不大,却如重锤一般敲在熊定中的心上。</p>

熊定中再次沉默,他何尝不明白杨炯的意思。这些将士们背井离乡,抛却妻儿,怀着马踏贺兰、封妻荫子的壮志而来。如今自己若是萌生了退意,那这银州之战的死伤必然会更加惨重。一旦军中将士猜到了自己的想法,必然也会升起来保全自身之心,那求胜的斗志便会渐渐消退,指挥作战的命令定是难以得到有效的执行。</p>

“你想说什么?” 熊定中看向杨炯,眼中透着复杂的神色。</p>

杨炯目光炯炯,宛如夜空中闪耀的星辰,他直视着熊定中,朗声道:“给我五千骑兵!”</p>

见熊定中沉默不语,杨炯幽幽地接着说道:“你是主帅,既然有了保全自身之意,那就让兄弟们少死一些。如今天降大雪,正是银州粮草紧缺之际,我坚持我的作战计划。”</p>

熊定中眉头一皱,问道:“你有几成把握?”</p>

杨炯神色一凛:“不敢谈把握,但昨夜内卫谍报,银州粮草只够三日,此种良机千载难逢。”</p>

熊定中咬牙切齿,面露担忧之色:“你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爹交代?”</p>

杨炯闻言,仰天大笑了起来,笑声夹杂着风雪响彻四野:“熊叔叔,你太小看我相府了!小子我还等着回家娶妻呢,怎会轻易死在北地?”</p>

熊定中凝视着杨炯,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七日!替我拖延七日,我必拿下银州!”</p>

说罢,他大吼一声,转身离开了高地,那魁梧的背影在风雪中渐行渐远,只留下杨炯一人站在原地,释然一笑。</p>

杨炯也不在此逗留,转身朝着麟嘉卫营地走去。来到营地,他将毛罡等人召集到营帐之中。营帐内,灯火摇曳,众人的身影在帐布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却丝毫不减寒意。</p>

杨炯把自己的作战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而后朗声道:“兄弟们,此次行动不做强求。愿随我赴死之人,家中后事相府全权照料。不愿的,可跟随熊定中攻打银州,若能全身而退,自是功勋加身。”</p>

话音刚落,姬德龙率先一步踏出,他身材魁梧,声如洪钟:“姬德龙愿往!”</p>

贾纯刚嗤笑一声,调侃道:“显着你老姬了?没老子的箭阵你能干啥?老子可得看着你,别到时候栽了埋怨咱老贾。”</p>

“陈三两愿往!”</p>

毛罡轻笑起来,眼中透着豪迈:“兄弟们一路走来,杀了不少西夏蛮子,够本了!咱睚眦营、麟嘉卫向来是打最硬的仗,啃最硬的骨头。这劫粮道的事,不是咱们干,还有谁能干?”</p>

“哈哈哈!咱麟嘉卫怎能放过这名扬全军的机会,卢启愿往!”</p>

这时,刘文典刚掀帐进门,见这场中情形,笑道:“怎个意思?没我展旗卫三千轻骑?你们两千人就敢断人家粮道?”</p>

说罢,他朝杨炯恭敬地一礼,大声道:“卑职刘文典,奉命选调三千展旗卫,愿随大人赴死!”</p>

“愿随大人赴死!” 营帐中的众人齐声怒吼,声震四野,那股豪迈之气仿佛能将这漫天的风雪都冲融打散。</p>

杨炯豪迈大笑:“犁庭扫穴,马踏贺兰!”</p>

“犁庭扫穴,马踏贺兰!” 众人高声附和,那激昂的口号在营帐中回荡,久久不息。</p>

杨炯也不拖沓,当即下令毛罡和刘文典快速整军。他深知战机稍纵即逝,趁着现在积雪尚浅,必须尽快出发:“两个时辰后聚兵出发!”</p>

安排好军务后,杨炯来到李潆的营帐。刚一进去,便看到她正在收拾行囊,动作利落而有序。杨炯见状,苦笑道:“你干嘛?”</p>

李潆头也不抬,冷冷地说道:“明知故问。”</p>

杨炯眉头一皱,心中涌起一股无名之火。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扯过她的身子,将她抵在床沿。他的眼神冰冷,冷声道:“你就那么想杀我?”</p>

李潆却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盯着杨炯的眼睛,她的眼底平静如常,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对杨炯的恐吓丝毫不在意。</p>

杨炯心中一阵无语,这女人真是个谜。她似乎总能洞悉自己的想法,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都好像骗不了她。她就像住在自己心里一样,对自己的了解甚至超过了自己,这让他既懊恼又无奈。</p>

“这次恐怕不用你动手,我深入西夏腹地,十死无生!” 杨炯松开手,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p>

李潆站直身体,她那冷冽的眼神如寒芒般射向杨炯,竟让杨炯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她冷漠地说道:“这世上,谁都不能杀你!杀你的人只能是我,也必须是我!”</p>

“我不会允许你跟我去!” 杨炯大声说道,语气坚定。</p>

“你管我?” 李潆眉头一挑,神色傲然。</p>

“管你怎么了?我不允许你去,我看谁敢带你!” 杨炯咬牙切齿地恨声道。</p>

李潆嗤笑一声,眼中满是自傲:“你管得了我内卫?”</p>

杨炯眼中寒光一闪,抬手就要将她打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