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冯远山有看法?”李泌站在院子中央问道。</p>
“何以见得?”</p>
“本王又不是傻子”李泌翻了个白眼。</p>
杨炯笑道:“要不要看场戏?”</p>
“那感情好,本王倒是要看看你搞的什么名堂。”</p>
杨炯把李泌拉过来耳语几句后,一同走进太原府衙堂。</p>
见到冯远山,二人点头算是打招呼。</p>
李泌率先开口:“冯大人,昨日本王的护卫,在河中发现一个神婆,公主好心就把她救了上来,今日刚刚苏醒,说是有什么内情要和本王说。本王见她胡言乱语,竟然敢妄言攀咬,就决定前来问问。”</p>
“噢?可是本官沉河的个神婆?一群邪教徒而已,不值得公主垂怜!”冯远山冷声道。</p>
杨炯见状讥笑道:“冯大人莫不是心虚?齐王还没说那神婆攀咬了谁,怎的你这么着急将她置于死地?”</p>
“杨少卿说笑,是本官将她沉入河底,她自然是怀恨在心,还能攀咬别人不成?”</p>
李泌接过话茬道:“本王觉得冯大人说得在理,这神婆妖言惑众,不足为信,还是交给冯大人处置吧。”</p>
“齐王殿下,本官认为不用急于一时,既然那神婆有心攀咬,若是将她交了冯大人,岂不是会污了他清正廉洁的名声?还不如待明日对簿公堂,堂堂正正的还冯大人清白。”</p>
“这~”李泌闻言,露出为难之色。</p>
冯远山见此,沉默半晌,朗声道:“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齐王不必为难,与那狂徒对峙又有何妨?”</p>
杨炯用力拍手道:“好!本官就知道冯大人不会恃权凌弱,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等着看明天大人如何驳斥那神婆了!”</p>
杨炯说着狂笑出声,走出正殿。</p>
李泌走到冯远山身前,低声道:“你呀,你说你惹他干什么?”</p>
“卑职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杨少卿!”冯远声不卑不亢道。</p>
李泌摇头苦笑:“你知道很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皇宫的大门,本王很欣赏你,莫要让本王失望。”</p>
说完留下沉默的冯远山独自离开。</p>
傍晚时分,杨炯站在高处,看着下面紧闭的房门朝身后的李泌道:“你猜那冯大人会不会来?”</p>
李泌并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你就那么肯定他会来?”</p>
“如果你是他,知道神婆手中有他勾结白莲教的证据,你还坐得住吗?”</p>
“你这是栽赃!”李泌恨恨道。</p>
杨炯站起来调侃道:“我更愿意称之为打草惊蛇,引蛇出洞。”</p>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有问题?”</p>
“一个三年不管事的知府,我们来了就突然杀起神婆来,你不觉得太刻意了吗?”</p>
“这说明不了什么,有可能他刚来此地,跟脚不稳。纵然是你觉得他故意卖直求官,也不能否认他的清廉和魄力不是吗?”李泌认真道。</p>
“你知道我有轰天雷吗?”</p>
“知道呀,你不是和我说了吗?”李泌说完后悚然一惊,突然明白了杨炯话中的深意。</p>
杨炯见他了然,直接道:“他冯远山怎么知道我有轰天雷?当时在场的只有白莲教圣女和我,就连你都是后来才知道,他一个太原府知府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你不觉得他所谓的调查一下就得到消息的理由很牵强吗?”</p>
“所以你怀疑他勾结白莲教,故意做给我们看?”</p>
杨炯点点头表示认可。</p>
“他为什么这么做?”</p>
“汾河倾覆,粮道受阻,他这个主官脱不了关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来了个先发制人,打造自己清廉刚直的人设,到时候随便拖出个替罪羊杀给我们看就算了事。唯一让我不明白的是,他是如何知道我们此行的本意是疏通漕运?他哪来的消息?”杨炯说出自己一直想不通的问题。</p>
李泌沉思踱步,自言自语道:“这事只有父皇和你我知道,他冯远山既然知道自然是有人透露给他的消息,如果他真和白莲教勾结,那消息自然来自于此。”</p>
“你的意思是李泽给的消息?”</p>
李泌点点头,继续道:“他是兵部侍郎,自然知道父皇将要出兵西夏。再者,他非常清楚进攻西夏的三条路线,从父皇派睚眦营一千五百人送亲大概也能猜出了一二。”</p>
杨炯思索着李泌的话,看着下方在房间来回踱步的神婆,自言自语道:“这李泽倒是还有点脑子。”</p>
李泌见他看着下面的房间发愣,也走过看了一眼道:“那神婆不是死了吗?”</p>
“我派人假扮的”</p>
“你真够损的”</p>
杨炯刚要出声,见一黑影鬼鬼祟祟从暗处走来,于是朝那里努努嘴。</p>
李泌顺着方向看去,面色一沉。</p>
只见这黑影躲避着有光亮处,行动缓慢,一直摸到距离窗户十步远的距离才停下。只见他盯着窗户上映射出的神婆身影,从腰间掏出一张弯弓,瞄准窗户里面的神婆,张弓搭箭。</p>
只听“嗖”的一声,箭矢应声飞出,穿透窗绫,射向神婆。</p>
说时迟那时快,神婆一个侧身躲过箭矢,快速背身朝墙壁躲去。</p>
黑影惊疑一声,抽出第二支箭就要搭弓。</p>
“啪啪啪!”杨炯在阁楼上拍着双手,朝黑影的方向笑道:“冯大人还是个箭术高手!”</p>
黑影抬头看见杨炯两人,心中大惊,转身就要逃离。</p>
杨炯哪能让他如愿,一挥手,四周瞬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睚眦营的士兵将四周围得水泄不通,房顶上是弓箭相抵,廊道上是刀枪相架,将黑影的退路彻底堵死。</p>
杨炯和李泌走下阁楼,李泌不顾众人阻拦,一把扯下他的蒙面巾,见正是冯远山本人,心中怒气顿生,抬脚就朝他踹了过去,冯远被踹得连连后退,周围士兵一拥而上,将他牢牢制住。</p>
“你个狗东西!竟敢欺骗本王!本王真是瞎了眼才对你青睐有加”李泌愤怒至极,在京城,自己身边都是谦谦君子,宿儒名士,哪里见过这种蝇营狗苟之辈,这种被当成傻子的感觉,让他这个谦谦君子怒不可遏。</p>
杨炯拦住他,对冯远山道:“冯大人,好好的知府不做,干嘛学人家做杀手呢?”</p>
冯远山目光阴鸷,哪还有之前的不卑不亢,大喊道:“你是如何怀疑我的?”</p>
“冯远山,你演得太过了,是不是觉得清廉的官员就只会节衣缩食这些表面功夫?”</p>
“就凭这些?”</p>
杨炯嗤笑,继续道:“你大拇指上的扳指暴露了你的身份,清河县的冯远山可不善箭术,更不会戴一个射箭专用的箭扣扳指,这种扳指只有经常射箭的人才会佩戴。”</p>
“本官后来喜欢箭术不行吗?”冯远山辩驳道。</p>
杨炯笑道:“太行了!只是那冯远山可是进士及第,眼下这月明星稀,要不你做首诗来听听?”</p>
冯远山闻言面色一沉,盯着杨炯默不作声。</p>
“怎么?不会?你们白莲教冒名顶替也不做好功课?不找善诗文的却找了个愚蠢的武夫,真是可笑。”杨炯讥笑道。</p>
“杨少卿莫要栽赃嫁祸,你瞧不上本官自可杀之,没必要诬陷本官是白莲教的人!”冯远山冷哼道。</p>
杨炯见他不见黄河不死心,朗声道:“栽赃?当日汾河行刺,只有白莲圣女知道本官有轰天雷,你又是怎么知道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