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那妖孽看我作甚？王大牛低下头假装大口刨饭，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实则心慌意乱。也不是怕，也不是厌恶，就是说不出的一种感觉。</p>

忽然，一道人影鬼魅般立在方众妙身后。也不知他是怎么来的，好似传说中的移形换影，就那样凭空显现。</p>

王大牛拿在手里的碗掉落，发出哐当一声，白米饭和大块肉洒了一地。</p>

方众妙微微侧头，招呼道：“老爷子，给您留了一只烤全羊，快来吃。”</p>

两名士兵扛着一头滋滋冒油的烤全羊过来，架在火堆上。</p>

龙图哈哈大笑：“还是主上心疼小老儿。”</p>

龙图盘膝而坐，扯下一条羊腿大快朵颐，含糊说道：“两位城主已经抵达建康大营，主上明日就能见到。”</p>

“走的落龙峡？”</p>

龙图点点头。原来那条峡谷叫落龙峡，名字怪好听的。</p>

方众妙扬手：“给老爷子上酒。”</p>

又有一名士兵抱着一个巨大的酒坛子跑过来。</p>

龙图伸出手隔空一抓，酒坛便飞入他掌心，酒封被内力震碎，自动脱落，巨大的坛肚发出嗡鸣。老爷子仰头就灌，大口大口咕噜作响，转瞬就喝掉半坛。</p>

方众妙拊掌朗笑。周围的将士们纷纷大声叫好。</p>

大长公主豪气干云地说道：“老爷子，本宫陪您喝一坛！”</p>

齐修默默拿起旁边的一个酒坛，已喝得面颊泛红，眸色氤氲。</p>

每个士兵都分得一个囊袋，里面不是水，是甘冽的酒。喝上一口，全身的血液都热起来，阴冷潮湿的天气也扑不灭胸口沸腾的战意。</p>

王大牛呆呆地看着这群放浪形骸的人，忽然明白醉卧沙场，火染银甲是何等的壮志豪情。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氛围，因为建康大营早就糜烂不堪，酒肉是将军们才能享用的东西。</p>

但愿你们上了沙场，见识到血腥杀戮，感受过死亡的恐怖，还能像现在这样畅快大笑。心里默默讥讽一句，王大牛把掉在地上的米饭和肉块捡起来，一口一口吃光。</p>

翌日，临安大军终于抵达建康大营。</p>

王大牛看着前方的营门，想到曾显荣所说的那个计划，握缰绳的手不免紧了紧。他得想个办法甩开这些人，先行入营，否则也会受到波及，一个不小心就死于非命。</p>

他调转马头来到大长公主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殿下，请容末将前去禀报秦将军，再开大门迎你们入内。”</p>

他抬眸看去，五万大军整整齐齐蜿蜒排列在官道上，一眼望不到头。</p>

大长公主挥挥手：“你去吧。”</p>

王大牛正准备入营，却听马车里传出一道清冷的声音：“慢着，我心中有不祥的预感，要先卜一卦。”</p>

大长公主立刻叫住王大牛：“你等等。”</p>

王大牛手心里冒出许多冷汗。不祥的预感？这么敏锐吗？方辰子是个神棍，他女儿也该是个骗子才对。</p>

不及多想，马车的帘门已经掀开，方众妙盘膝而坐，手中拿着一个漆黑龟壳，壳子里放着几枚铜钱，摇得叮叮当当。</p>

王大牛不知道她能摇出怎样的卦象，却知道这样的情况明显不对劲。一个神棍在入营之前说要算卦，五万军队连同天潢贵胄的大长公主和权倾朝野的九千岁便都静静等待，丝毫不敢催促。</p>

这已经不是信服，这是完完全全的效忠与盲从。</p>

为什么？方众妙有何本事收拢这些人？王大牛心生疑惑，心情也就更加忐忑。</p>

然而只是一个转念，他就恢复了镇定。世上若有鬼神，也有因果报应，蛮族早就该死绝了。不慌，这妖女不过是在装腔作势罢了。</p>